第二百二十七章 事不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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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曆十六年十一月三十,
    午時初。
    入帝京僅僅三天的小陳大人再砸了左相府的大門,這一次他還殺了左相府的那位二品誥命夫人!
    這個消息迅速在帝京傳揚開來。
    老鬼知道了。
    女皇陛下也知道了。
    老鬼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愉快的喝了三杯酒。
    女皇陛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沉默了足足三盞茶的時間!
    “魏奴兒,”
    魏奴兒躬身一禮:“老奴在!”
    “朕賜他黃羅蓋傘是不是錯了?”
    這話的意思是,陳小富借著她的恩賜做出了出格之事。
    第一次陳小富砸了左相府的門,她並沒有追究,甚至還將潘不負留在了禦書房。
    左相潘不負需要敲打,陳小富此舉正和她意。
    可這又來一次,還殺了潘不負的妻子……
    如果任由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砸門殺人,他是不是會變得比老鬼更可怕?
    魏奴兒沉吟三息:
    “陛下,事出有因……”
    說著這話,他上前三步,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躬身遞給了女皇:
    “這便是小陳大人這兩日裏所拜訪過的那些人的名字……其中有半數拒絕了他的邀請,餘下有十八人願意進監察院……”
    女皇接過這張紙一看,眉間微微一蹙。
    裏麵的許多名字她有點印象,比如上將軍常歡的孫子常春,也比如長樂五年的那位狀元薑為峰,還比如鳳曆四年因受賄罪入獄的刑部郎中王墨,鳳曆五年因貪墨罪入獄的戶部郎中羅臨等等。
    “這王墨和羅臨放出來了?”
    “回皇上,這二人於鳳曆十二年放出來的。”
    “……即安怎麽找了這樣的人?”
    “這個……”
    魏公公又躬身一禮,“陛下,老奴鬥膽,這二人入獄,許有別的原因。”
    女皇一愣,鳳眼微微一眯,她沒有細問。
    她問的是:“這是老鬼給他的?”
    “回皇上,這是陳臨淵在臨安時候給他的。”
    “陛下,監察院這個衙門新立,小陳大人首要的就是需要一幫信得過還好使喚的人……”
    魏奴兒抬眼看了看女皇的臉色,又低聲說道:
    “陛下既然給予了小陳大人自己挑選監察院人選的權力,老奴覺得……這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他用什麽人,使出什麽手段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監察院真的能整頓吏治,順便還能給陛下弄一些銀子,這就達到陛下的目的了。”
    似乎是銀子二字觸動了女皇的心,她眉間舒展開來看向了魏奴兒:
    “即安二砸左相府莫非與這名單有關係?”
    “回陛下,老奴也僅僅是聽說,說……煙雨閣的手裏也有這樣一份名單,說煙雨閣正意圖將這名單裏的人全給……全給殺了。”
    女皇又吃了一驚:
    “潘不負的手段?”
    “這個……尚無真憑實據,老奴不敢亂言。”
    她坐直了身子,明白了陳小富二砸左相府的緣由:
    “即安的官服做好了沒有?”
    “回皇上,已經做好。”
    “你給他送去,帶一句話給他……事不過三!”
    魏奴兒躬身領命:“老奴遵旨!”
    “你再去一趟左相府,也給潘不負帶一句話……事不過三!”
    都是同樣的一句話。
    都是同樣的意思。
    但真的就一樣麽?
    這二位,真的能做到事不過三麽?
    ……
    ……
    鳳曆十六年十二月初一。
    寅時。
    狗不叫雞未鳴,窗外漆黑一片!
    花溪小院已亮起了燈籠幾盞。
    陳小富起了床。
    是被安小薇從夢中叫醒的!
    這牛馬……真特麽的不好當!
    今天陳小富就要入宮了,昨兒個晚上安小薇沒有回安府,她也住在了花溪小院。
    同房是不可能的!
    安小薇被刻在骨子裏的傳統就注定了二人未成婚之前陳小富啥也別想!
    陳小富其實根本就不敢去想!
    那該死的大威天龍神功……也不知道冷道士的耳朵會不會癢,陳小富每每看見安小薇那動人模樣就要在心裏罵冷道士幾句。
    主院西廂房的燈早已亮起。
    安小薇早早就起了床,這花溪小院的下人隻有楊三妹和楊二郎,安小薇昨兒個帶了三個丫鬟過來。
    她已去過了前院,已吩咐了楊三妹和她的那三個丫鬟做早飯。
    她站在陳小富的麵前,取了那一身皂色描金繡雉的嶄新官服給陳小富穿在了身上,叮囑道:
    “你這人呀,你要記住你是天下第一才子,你不是江湖草莽更不是山野悍匪!”
    “朝中文武百官都是要麵子的人!”
    “說話做事多三思,文雅一點不好麽?”
    “許多時候呀,別去逞那一時的快意,就像左相府的門,至於去砸第二次麽?”
    “雖然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可你也莫要讓我太擔心,”
    將那銀魚符掛在了陳小富的腰間,安小薇左右看了看,伸手理了理領子,又道:
    “官場畢竟是不一樣的。”
    “帝京與臨安也是不一樣的。”
    “你瞧瞧曆朝曆代那些大官,個個都是圓滑之輩……你是見過那位兩朝元老錢士林錢首輔的,人家那官當得多穩。”
    “他親自殺過一個人沒?”
    “人家就算是要殺人,那也是借刀殺人!”
    “哪怕麵對他的政敵,他也從來都沒有發過怒,爺爺說他連臉都沒有黑一下!”
    “他的政敵被砍了腦袋的,被下了大獄的,被流放千裏的……恐怕那些人到死都不一定知道是錢士林出的手。”
    “所以呀,官場上真正厲害的是暗地裏的手段,而不是你這樣的熱血與衝動!”
    陳小富一臉笑意的聽著,他沒有反駁安小薇一句——
    安小薇的觀點對麽?
    是對的。
    這是為官之道,其實數千年來也沒有真正變過。
    隻是他不願意那樣去當官罷了。
    “你有沒有聽我說呢?”
    “聽著呢。”
    “聽著就好,可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安小薇後退一步,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穿著官服的陳小富,雙眼彎成了月牙兒。
    那一身皂色官服將陳小富襯托的更好看了!
    “走吧,去用飯……今兒個第一次朝會可別遲到了。”
    陳小富一把將安小薇擁入了懷中。
    有人嘮叨、有人擔憂,有人牽掛這才是家。
    花溪小院沒有花溪別院那麽熱鬧,來到了這裏已有四天了,陳小富第一次感受到了這裏也是家。
    安小薇的臉埋在陳小富的懷裏,這一刻她的心裏依舊有些緊張,但更多的卻是歡喜。
    不是歡喜於陳小富當了官。
    而是歡喜於這懷中的溫暖。
    此處無聲。
    此處無聲勝有聲!
    相擁片刻,陳小富牽著安小薇的手下了樓。
    李鳳梧站在院子裏,他看著二人牽手下樓。
    院子裏燈籠的光線不太明亮,陳小富並沒有看見李鳳梧那雙漂亮的眼裏有一抹……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