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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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花陰本是一個詞牌名。
    現在它也是帝京一處極為隱秘的茶院。
    外金水河畔的錦花巷子是帝京比較清雅的一處街巷。
    這裏最多的就是茶樓酒肆。
    帝京最有名的樓上樓就位於此處,帝京最有名的茶樓醉花陰也位於此處。
    有名的東西通常都很貴。
    樓上樓的席麵一桌最低都要四十兩銀子,醉花陰的茶,一壺最低就要二十兩銀子!
    貴,是一道門檻。
    它將絕大多數的人隔絕在了門外,但凡是敢踏入其間者,必然是帝京非富即貴之人。
    帝京這樣的人其實不少,所以樓上樓的生意向來很好,醉花陰的生意也不例外。
    隻是現在是上午,正有風雪,醉花陰的茶客便少了許多——就算不少,裏麵也極為幽靜。
    貴,是有貴的道理的。
    這裏麵是一處占地極大的山水園林造景,一棟棟小樓便在這山水林間。
    山是假的山。
    水是真的水。
    林……是帝京最有名的楓葉林。
    楓葉早已凋落,但樹依舊在。
    當芸娘帶著陳小富和李鳳梧走入此間的時候,陳小富便被眼前所呈現的景致所吸引。
    雖是寒冬,水已冰封百花已枯,卻有牆角或者塘旁也或者假山後的幾樹梅花恰好綻放。
    點點的紅就像火苗一樣在這大雪中燃燒,更能見其幾分傲然的味道。
    李鳳梧對這樣的景致並無興趣,蜀山一年四季景色各異,他見的多了便不足為奇。
    芸娘帶著二人繞過了一處假山,又過了一道拱橋,這才走入了一條長長的抄手回廊中。
    至這回廊的盡頭便是青石小徑,小徑的兩旁又有梅樹幾株又有梅花朵朵。
    就在這小徑的盡頭有一雅致的木樓。
    風雪甚大,光線略暗,那木樓裏亮著燈籠。
    芸娘推門,伸手一引,陳小富邁步入門,便看見了正盤膝坐在一張茶幾前正在看書的慶王!
    慶王的身後躬身站著一個手握拂塵的老太監。
    見過,在入帝京的時候就是這個老太監帶著他去的那處風雪亭子裏。
    陳小富走了過去,大喇喇的坐在了慶王的對麵。
    慶王翻了一頁書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陳小富依舊不以為意,他拿起了桌上的火折子點燃了爐火煮上了茶。
    慶王似乎沉浸在了這書中,他依舊在很專注的看著,手指頭在嘴唇上舔了舔,又翻了一頁。
    眉間微蹙,似乎有不解之處。
    陳小富也沒理他,他扭頭看向了李鳳梧,招了招:“高手兄,這裏坐。”
    李鳳梧坐在了一旁。
    陳小富伸手將桌上的一個糕點盤子給拿了過來放在了李鳳梧的麵前:
    “你不是喜歡吃這桂花糕麽?”
    “嗯。”
    “那多吃點,以後這免費的怕是吃不到了。”
    “為什麽?”
    “你沒看見這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啊!”
    李鳳梧:“……”
    他沒有客氣,伸手就取了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著。
    慶王似乎是因為陳小富這句話,他抬起了眼:“你也知道這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麽?”
    陳小富沒有去看慶王,他也拿起了一塊糕點:
    “就你這肚量,”
    “就你這眼界,”
    “就你這沉不住氣的性子……”
    他將這糕點塞入了嘴裏,腮幫子一股一股,渾然沒在意慶王那憤怒的眼光:
    “莫要忘記了我是你的鏡子!”
    “這麽好的一麵鏡子,卻照出了你這麽個……”
    他擺了擺手:“算了,本以為真能與你書寫一段仁德皇帝與蘇八鬥那樣的故事,本以為真能與你開創一個嶄新的盛世……”
    將嘴裏的桂花糕咽下,水已開,他取了茶葉入壺,又道:
    “我想多了!”
    “一個連輕重都分不清的王爺還想當……好好的當你的王爺吧,今日就借你一壺茶,往後……大道朝天,咱們各走一邊!”
    慶王一聽,深吸了一口氣,俯身:“你抓了我的人,現在還反將我一軍……”
    陳小富舉手就打斷了慶王的話:
    “你的人?”
    “你的人如果是那樣的貪官汙吏……你隻適合當個王爺,你根本就不適合當個皇帝!”
    他看向了慶王,眼神極為嚴厲:
    “皇帝需要拉幫結派麽?”
    “皇帝要一群貪官汙吏來幹什麽?”
    “你至今都沒有搞清楚一個問題!”
    “你能不能入主東宮,不是你所謂的你的人能夠決定的!”
    “我必須得給你講清楚,入主東宮是你的能力,是陛下決定的!”
    “陛下成立監察院的目的是什麽莫非你還不知道?”
    陳小富重重的叩擊了幾下桌麵:“陛下要殺貪官!”
    “你身為皇子,卻要為那些貪官出頭……你是不是傻啊?!”
    “我跟本就不想來見你,因為你讓芸娘來請我的那一刻,我就對你失望透頂!”
    慶王這一瞬間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格局果然是太小了。
    他的臉頓時通紅。
    他收回了視線,放下了手裏的書,卻依舊不甘心的說了一句:“可我現在並沒有入主東宮,我還需要他們!”
    “等我入主東宮之後再殺他們也不遲!”
    陳小富深吸了一口氣:“你又錯了!”
    “你真當陛下的眼被蒙住了麽?”
    “朝中的官員誰是好官誰是貪官你當她真的就不知道麽?”
    “連老鬼都不會在陛下麵前耍小動作,你當你這些年與潘不負做的那些事陛下就不知道麽?”
    “那麽多大臣上書請求皇上立太子,陛下為什麽至今沒有立?”
    “你們都以為定王與你,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難以取舍,其實陛下一直在看著!”
    “河南道的事,陛下對定王已經有了意見,而你呢?”
    “你在宮中勾結權臣拉幫結派,你知不知道這是陛下的大忌?”
    “陛下為什麽這次同意了封你為王?她這是希望你能遠離朝廷遠離那些權臣那些貪官汙吏!”
    “是怕你越陷越深!”
    “更是怕你某一天以為自己已經很強大了,以為自己的翅膀硬了做出了不臣之事來!”
    這番話一出,慶王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額頭有細密的汗珠冒了出來。
    他慌亂的眼睛看向了陳小富:“本王絕無此心!”
    陳小富一聲冷笑:“真的麽?”
    “若你真無此心,為何要娶潘月雲為妻?”
    “若你真無此心,為何要力保天權神將申叔泰?”
    “若你真無此心……為何要給那些貪官出頭?”
    “你無此心,僅僅是因為你現在手中的力量還不夠強大罷了!”
    “殿下,看遠一些吧!”
    說著這話,陳小富徐徐站了起來:“你是皇子,你不需要當什麽能臣、奸臣、權臣、孤臣、忠臣……你需要做的是當好陛下的兒子!”
    “你需要站在陛下這一邊,站在大周朝百姓這一邊,而不是陛下和百姓的對立麵!”
    “言盡於此,我要去抄那些貪官的家了……陛下還等著銀子呢!”
    “高手兄,走!”
    李鳳梧:“哦……!”
    二人出了門,走入了風雪中。
    慶王看著茶爐上煮著的那壺茶看了很久。
    陳小富沒有喝,他也沒有喝。
    芸娘跪坐在一旁。
    蕭公公低聲說了一句:“殿下,此子妖言……”
    慶王擺了擺手:“不,他是對的。”
    “回宮……將那處莊園過戶到他的名下,改天本宮去花溪小院給他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