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交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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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曆十七年正月初二。
    晴!
    初一也是晴。
    這北方的冬天的太陽雖說沒多少溫度,可陽光終究是陽光,它天生就克製冰雪。
    雪堆積得很厚,化得很慢。
    這化雪的天比落雪的天來的還要冷一些。
    今天比昨天也更冷一些。
    屋簷上掛著一溜的冰條兒,在陽光下褶褶生輝。
    不知道女皇陛下何時會來,今兒個一早起來陳小富就沒有出門。
    也是因為女皇陛下會來,他給阿來交代過拒絕一切客人的來訪。
    這便閑著無事。
    陳小富就在主院的花園裏舞劍。
    他練的是無極三式,這三式劍法他已練的爐火純青。
    舞起來便是一片燦爛的劍光,看上去很是好看。
    但在李鳳梧的眼裏……
    李鳳梧坐在涼亭中,煮著一壺茶,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陳小富練劍。
    他並沒有鄙視之意,反而覺得這樣的氣氛挺好。
    他是江湖中的傳奇,破大宗師之境對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個事。
    按照大師兄的說法,他需要的是將光陰三劍雕琢的更加完美,最終融合為一劍他便能踏入大宗師的那扇門。
    江湖中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所以,陳小富的武功練與不練,高與不高,這對於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反正他是陳小富的護衛,除了睡覺、不,就算是睡覺二人之間相隔數丈遠,也沒有人有那本事瞞過他的感知偷襲陳小富。
    權當陳小富是在鍛煉身體吧。
    半炷香之後,陳小富收劍來到了涼亭裏。
    “哎,”
    接過李鳳梧遞過來的溫度正好的茶,他一口飲盡,放下茶盞搖頭一歎:
    “怎麽就找不到入定的那種感覺呢?”
    李鳳梧:“那種感覺可遇而不可求,許多練武之人一輩子也無法入定一次!”
    “好吧,若是遇見了冷道士,鳳梧,你幫我教訓他一頓!”
    “……好!”
    這大抵是二人相處的極為珍貴的時刻。
    今兒個李鳳梧卻有些局促,二人之間的聊天多是陳小富在問,李鳳梧在被動的回答。
    陳小富並沒有在意,畢竟這位高手兄平日裏的話也不多。
    就這樣到了午時初,都不用阿來進來稟報的,魏公公帶著女皇陛下徑直就來到了主院裏。
    女皇依舊穿著一身單薄的灰白麻衣,她走的很慢,魏公公也隻好走的很慢。
    她一邊走一邊在四處看著。
    似乎對這裏的布置有些好奇,其實這裏的布置很簡單,隻是掛著的燈籠和張貼的窗花比較多一些。
    陳小富和李鳳梧已站了起來,高手兄還是懂規矩的,也或者隻是不想要陳小富為難,他並沒有跟著陳小富去迎接女皇陛下,他獨自站在了這涼亭的不遠處。
    “陛下,歡迎陛下光臨寒舍!”
    陳小富躬身一禮。
    女皇看了看他,嘴角一翹:“這是寒舍麽?”
    陳小富直起了腰:“臣覺得這就是寒舍。”
    “五進的院落,養著一百多個護衛,這空氣中都還殘留著羊肉的味道……你給朕說這是寒舍?”
    陳小富咧嘴一笑:
    “陛下,那一百多人可不是臣的護衛,他們是監察院的官吏,是吃皇糧的人!”
    “臣這寒舍真正養著的下人隻有三個!”
    “至於這羊肉,臣在臘月二十九那天下午賣了十隻羊賺了二百萬兩銀子……這大過年的請大家夥吃頓羊肉這不過分吧?”
    女皇站在原地,鳳眼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陳小富,忽的‘噗呲’一笑:
    “好吧,”
    她抬步向那涼亭而行:“聽說你寫了個什麽‘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你既然憐憫百姓興亡之苦,你可有辦法讓天下百姓都能住上你這樣的寒舍呢?”
    陳小富跟在了女皇的身後,魏公公佝僂著身子落在了陳小富的身後。
    “陛下,這不就是臣為了將那些字賣個更高的價錢故意無病**麽?”
    “畢竟字本身是沒有靈魂的,臣冠之以百姓苦來標榜臣之道德,這便讓臣的字有了靈魂,這僅僅是為了多賣點銀子,臣哪裏有什麽辦法讓天下百姓都住上這樣的寒舍!”
    女皇入了涼亭,坐在了凳子上,扭頭看向了陳小富:
    “當真?”
    陳小富咧嘴一笑:“臣豈敢欺騙陛下!”
    “煮茶!”
    “好!”
    陳小富坐在了女皇的對麵重新煮上了一壺茶,他又看了看女皇問了一句:
    “陛下,你不冷麽?”
    她真的隻穿了一件麻衣,還是很寬大的那種!
    陳小富看著都覺得冷!
    “朕冷啊,可朕窮啊!”
    這話說的,這才給她搞了幾千萬兩銀子,總不可能就花光了吧?
    這話的意思莫非是想要借銀子?
    那肯定是不行的!
    “那臣去給陛下搬一盆炭火來!”
    “你坐下!”
    陳小富又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即安,”
    “臣在。”
    “這開了朝……你監察院抓貪官的時候不要下手太狠,慢慢來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陳小富:“……好!”
    “你對潘成林在江南道所行之事怎麽看?”
    “這個,陛下指的是從商人頭上圈銀子這個事麽?”
    “你這話不好聽,怎麽能說是從商人頭上圈銀子呢?朕保證了大周之安寧,那些商人們才有機會發了財。”
    “現在麵臨北邊的蠻子再次入侵,大周周邊四國也不太穩定。”
    “讓他們交一些銀子給國家,國家才能建立更強大的軍隊保證他們能繼續賺到銀子……這不是他們應該做的麽?”
    “可這些奸商卻不願意!”
    “朕能怎麽辦呢?”
    “換成是你坐在朕的這個位置上,你會怎麽辦呢?”
    前麵的話都很正常,當國庫空虛的時候,曆朝曆代的帝王首先打的主意就是從商人的頭上取銀子。
    先殺雞取卵再說。
    至於雞會飛會死這不重要,養雞的人不死就行了。
    但女皇最後這句話卻令陳小富和一旁侍候著的魏公公嚇了一跳。
    “陛下,臣隻能坐在這樣的凳子上,臣哪裏敢去想坐在皇上的位置上?”
    “臣會頭暈的!會被嚇死的!”
    “臣隻是覺得……潘成林潘大人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一些?”
    “臣的意思是,將那些商人當韭菜總比當雞好一些。”
    “韭菜割了一茬還會長,可雞取了卵,那就真死了……死一隻就少一隻,這以後陛下想吃雞了怎麽辦?”
    女皇盯著陳小富,這一次盯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
    “你這話好像有點道理,朕餓了,你吩咐廚房燉一隻雞,朕想吃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