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越獄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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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巷子。
漫天的大雪中,李鳳梧和阿飛站在了陳小富被劫持的現場。
他看著七星巷子裏的那扇破碎的門,問道:
“你說那兩個黑衣人與你纏鬥了半盞茶的功夫就離開了?”
“嗯,他們的武功很高,本可以將我殺死。”
李鳳梧抬頭望著飄雪的陰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語:“半盞茶的時間並不長……”
“你說你落地看過即安的馬車之後進了屋,”
他抬步向這屋子走去,來到了後門。
“你在這裏看見了車轍,便飛了起來。”
他走出了後門,又望了望天空。
“你飛起來之後四處找尋,並沒有看見四周街巷裏有馬車,甚至都沒有人?”
“正是如此!”
“那這便說明他們沒有走遠!”
“這小巷子馬車無法走得太快,從這裏至巷口……”
李鳳梧抬步向巷口走去,大抵是馬車徐徐而行的速度。
他來到了巷口,左右又望了望。
這條巷子寬闊了少許,依舊並不是主要的街巷。
但這條巷子左右皆很長,無論那輛馬車向哪個方向前行都需要至少半盞茶的時間才能走出去進入寬闊的街巷。
他一飛而起。
在空中俯視了一番。
倘若那輛馬車真的駛入了更寬闊的街巷,不可能逃過阿飛的眼睛。
畢竟馬車的速度遠遠沒有阿飛在空中飛行的速度快。
所以……
他落在了屋頂上。
“你去告訴令狐多情,叫他將神武營所有的弟兄都帶來……”
“將這方圓百丈的房子全拆了!”
“至於這些房子裏的人,全部羈押,若有反抗者……我來殺!”
阿飛沒有遲疑,他一飛而去。
李鳳梧依舊背負著雙手站在屋頂上,他渾然不在意這漫天的飛雪,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四下裏仔細的搜尋。
他的耳朵也在全神貫注的聆聽。
他堅信陳小富就在這片地方的地下!
他甚至堅信陳小富沒有死,他擔心的是陳小富生不如死——
他認為幹出此事的是陳小富得罪的那些官員中的某一個。
現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
現在最緊要的是找到陳小富!
就在他如此想著的時候,又有一人落在了他的身旁。
她是小仙!
小仙也滿眼通紅,那張漂亮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老鬼說帝京太大,但重點排查七星巷子方圓裏許範圍,包括金水巷子。”
“老鬼認為刺客將即安用馬車帶走這極有可能是掩人耳目之舉,更大的可能是刺客帶著即安上了馬車,又下了馬車,刺客是帶著即安飛走的。”
“但他們既然沒有殺阿飛,他們就不會飛太遠。”
“老鬼說……刺客的藏身之處最可能就是金水巷子!”
“那裏住的人非富即貴。”
“京兆府的捕快即便去了金水巷子裏搜尋大抵也就是做個樣子,他們不敢真的掘地三尺。”
李鳳梧沉吟數息,身形一展,向金水巷子飛去。
他落在了左相府的房頂,再次飛了起來,金水巷子並不是太長,從頭到尾有九處府邸。
除了左相府和上將軍府,其餘七處府邸他並不知道住的是誰。
他也根本不在意住的是誰。
他落在了金水巷子東頭第一處府邸的樓頂上,等令狐多情帶著神武營的將士們到來。
他冷漠的指了指這處府邸:“就從這裏開始拆!”
……
……
地牢。
四長老在聽了關關的話之後有了明顯的動搖。
他麵色變得更加憂慮。
“這地方那些捕快也敢來?”
“原本安靜了三天,但今日突然來了兩次……不僅僅是捕快,聽說還有禁衛,貴人這就有些急了。”
“聽說那些禁衛是、是鳳玄候的兵,他們對貴人並不是太尊敬。”
四長老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陳小富:“小陳大人,若真是這樣老夫就對不住你了。”
“他們要找的人是你……如果在這裏找到了你,我們死了倒是沒有什麽,但絕不能牽連到黑蓮教的這位貴人。”
陳小富心裏一沉:“放我出去,我保你們安然無恙,如何?”
四長老搖了搖頭:“即便你有此心,但我們卻不能去賭……我們輸不起。”
說著這話,四長老猶豫片刻,他的視線落在了關關的臉上:
“你在這裏看著他,老夫上去聽聽貴人的意見。”
“好!”
四長老轉身爬樓梯而去,這地牢中就隻剩下了陳小富和關關二人。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這丫頭的武功沒有那位四長老厲害。
要欺騙一個小丫頭顯然比欺騙那糟老頭子容易許多:
“關關,”
“閉嘴!”
“你這丫頭,我這個將死之人就是想與你多說幾句話罷了……你今年多少歲?”
“無聊!”
陳小富來到了那張書桌前,書桌上有筆墨紙硯。
筆掛在筆架上。
紙沒有鋪開。
墨也未曾磨過。
那方硯台很是幹淨。
他看似隨意的從筆架上取下了那支毛筆,又伸手拿起了那方硯台。
筆很輕,硯台頗有些重量。
這是他在這裏能找到的唯一的可以稱為武器的東西。
現在因為上麵營救他的心思極為迫切,經過了這麽多天,想必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範圍。
這黑蓮教口中的貴人大抵是有點身份的。
剛才四長老說他上去聽聽那位貴人的意見……這地窖應該就在那位貴人的府裏。
他來去會很快。
那位貴人為了保命,肯定是會讓他陳小富去死的。
他必須冒險越獄了!
“關關,我尋思在死之前留下一首詞……我死之後,還請你將這首詞托人送給我的未婚妻。”
陳小富麵露淒楚之色,又沉重的說道:
“這是我的遺願,許能寄她幾縷相思。”
“原本我們將在今歲秋成婚的,”
他鋪好了一張紙,在硯台中倒了少許茶水,撩起衣袖開始磨墨。
“我和她心心相印,情比金堅。”
“我本以為能與她白頭到老,卻不料……”
關關看向了陳小富。
陳小富提筆,蘸墨。
他落筆於紙上,片刻,
收筆,將筆掛於筆架。
陳小富轉身看向了關關:
“這是我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首詞,亦是我對我未婚妻的最後的思念。”
他拱手一禮:
“我就這麽一點小小的請求,還請關關姑娘成全!”
關關畢竟是個涉世未深的姑娘。
她原本對陳小富這個狗官很是厭惡,但厭惡的是陳小富的身份,此刻卻被陳小富這臨終前的遺言所打動!
她走了過來。
站在了這張書桌前。
她捧起了桌上的這張紙,頓時就移不開眼!
她喃喃誦讀道:
“《雨霖鈴》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她已沉醉於這首淒涼的詞中,她根本就沒有發現陳小富不聲不響的抓起了那方硯台!
“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曉風殘……。”
月字未能出口,
陳小富氣沉丹田,手握硯台,一家夥就向關關的後腦勺砸去!
“砰!”
的一聲悶響。
關關眼睛一黑,連‘啊’的一聲驚呼都沒有發出來。
她的後腦勺鮮血長流。
她手裏依舊握著這張紙,‘噗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