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風雪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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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回陛下,找到了!”
皇宮,禦書房。
女皇盯著鳳玄候,臉上的凝重之色並沒有散去,她又問道:
“人……怎麽樣?”
“回陛下,即安他、他被韋印江重傷,李鳳梧已帶他去了醫聖堂,臣去醫聖堂問了問,金麵小郎君說……”
“他怎麽說?”
“他說傷得極重,右臂骨碎,需要重新拚接,說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他的內腑被韋印江的內力所傷……單從脈象看,五髒六腑皆、皆傷得極重,尤其是肺和胃,應該有大量出血……”
女皇打斷了鳳玄候的話:“有沒有性命之憂?”
“金麵小郎君說……五五之數。”
五五之數,那就是有一半的可能救回來,有一半的可能救不回來。
醫聖堂的毒郎中和他的這個徒弟行醫這麽多年,說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
女皇深吸了一口氣,這便說明陳小富的傷勢真的很嚴重,一半看醫,一半看命。
她來到了茶台前,徐徐坐下。
“這件事,就是忠義候和韋印江幹的?”
“這個……回陛下,京兆府尹左丘雄已將忠義候府的所有下人都帶去了京兆府衙門,想來很快就能審問出來。”
女皇眉間緊蹙,沉吟數息,問道:
“知道是誰出的手將韋印江擊殺的麽?”
鳳玄候躬身,“陛下,臣、臣原本以為是你。”
“朕根本沒有出宮。”
“……能將一境中階的韋印江輕易擊殺者,非大宗師莫屬。難道是咱大周蘭陵蕭氏的那位浪子蕭長留回來了?”
女皇未置可否。
她揮了揮手:“你下去吧……多去醫聖堂看看,有什麽需要的醫聖堂沒有的藥從太醫院去取。”
“臣,遵命!”
鳳玄候躬身告退,女皇又吩咐了一句:
“即安有任何消息速速告知朕!”
“好!”
鳳玄候離去。
女皇獨坐茶桌前並沒有煮茶。
她的眉間依舊緊蹙,她看向了門外飄飛的大雪,問了一句:
“魏奴兒,內廠可有得到蕭長留入帝京的消息?”
魏公公躬身一禮:“回陛下,內廠未曾傳來蕭長留的任何消息。”
女皇又坐了片刻,忽的起身:
“大宗師……走,陪朕去一趟內務司!”
……
……
小陳大人獲救,這個消息如這狂烈的北風一般迅速的刮便了帝京城。
帝京城解禁。
所有人又能在大街小巷自由的活動了。
所有的鋪子又能開門營業了。
城外駐紮的軍隊悄然離去。
城裏的捕快又不見了蹤影。
帝京的百姓們被關了足足四天,他們歡喜的冒著風雪出了門,街頭巷尾茶樓酒肆說的又是小陳大人的事情——
“聽說小陳大人重傷,就連醫聖堂都覺得很是棘手。”
“可不是麽?醫聖堂已關了門不再接任何病人,聽說老堂主和金麵小郎君師徒二人正在全力救治小陳大人!”
“誰特麽的這麽大的膽子敢綁架小陳大人?害得我們這幾天都無法做生意!”
“噓……小聲點,聽說小陳大人是在忠義候府找到的!聽說忠義候懸梁自盡了!”
茶樓上這一瞬間寂靜,所有人皆向剛才說出此話的人看了過來。
片刻,他們圍了過來:
“老唐,這是真的麽?”
“老唐,你小舅子在京兆府當差,你小舅子親口說的?”
“不是,忠義候早已不問世事,他綁小陳大人幹啥?”
那叫老唐的中年男子故作神秘的又將手指豎在嘴前‘噓’了一聲,他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光芒。
“我給你們說……這事,大得不得了!”
“大家都知道小陳大人是開陽神將的私生子,可你們許多人恐怕並不知道忠義候蔡進,乃開陽神將府那位大夫人的父親!”
“開陽神將府那位大夫人向來視小陳大人為眼中釘肉中刺,聽說小陳大人還在臨安的時候就被這位大夫人打壓,過得極為淒慘。”
“現在小陳大人成了帝京新貴……對了,我還聽說正月初八那個晚上,陛下召小陳大人入宮,下了一道口諭,封小陳大人為大周薊縣開國子……子爵啊!”
“你們莫要這樣看我,小陳大人得救,這聖旨肯定很快就會發出!”
“你們想想,小陳大人的身份地位已然在開陽神將府之上,昔日那位大夫人對小陳大人做的那些齷齪事,小陳大人會不還回去麽?”
“這過年小陳大人可沒有去開陽神將府給那位大夫人拜年,這便足以見得二人之間矛盾極深。”
“許是那位大夫人愈發不安,這便請了她父親忠義候出了手。”
老唐雙手一攤:“隻是小陳大人命大,雖重傷卻未死,還逃了出來。”
“此事敗露,忠義候為了不牽扯到他的女兒,唯有懸梁自盡……你們知道了莫要外傳,相信京兆府也很快會有斷案的文書出來。”
所有人一聽,細細一想,皆露出恍然大悟之神色。
這就解釋的通了。
終究是為了那點私利,忠義候不忍看見小陳大人將他的女兒外孫欺壓至死便選擇了果斷出手,意圖自然是消除這個極大的隱患。
“老糊塗了!”
“蔡進的這個忠義候,還是長樂皇帝登基時候所封。”
“這蔡家你們或許並不知道,但當年從集慶來薊城的老家夥可都知道……蔡家在集慶的勢力可不小,雖比不上安國公府,但與集慶廖家和錢家並稱為集慶三大豪門!”
“蔡進將小陳大人囚禁,還弄了個半死……即便他自盡,集慶蔡家恐怕也會倒黴了!”
“甚至還可能牽連到開陽神將府……”
一老叟搖頭長歎:“蔡進一輩子謹慎,這事兒做的……糊塗,實在是不可理喻的糊塗!”
……
帝京對陳小富遇襲這事有著各種的猜測。
有人極為緊張,比如開陽神將府的那位大夫人。
她聽到這個消息傳來的第一時間就乘著馬車去了一趟忠義候府。
忠義侯府的大門是開著的。
門前有許多士兵守著。
她沒有下馬車去裏麵看看,吩咐車夫調轉馬頭又回到了開陽神將府。
陳宥寧也很是驚恐,他望著母親那比這大雪天還要陰沉的臉,沒敢出聲問一句。
大夫人站在門前望著漫天大雪望了許久,對陳宥寧吩咐了一句:
“你即刻去臨安花溪別院,將你爺爺奶奶接來……”
“還愣著幹嘛?”
“快去!”
陳宥寧慌忙上了馬車,卻在半個時辰之後又回來了。
因為帝京的四方城門依舊隻準進不準出!
開陽神將府籠罩在一股壓抑的氣氛之中,就連出城給開陽神將送一封信也不可能。
也有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比如左相潘不負。
左相府尚未被拆,陳小富這廝在忠義侯府被找到了。
忠義候懸梁自盡,他潘不負這便算是脫了嫌疑。
他望著窗外的雪,麵色在輕鬆了許多的同時眉間卻又浮起了幾許疑惑——
忠義候,他為什麽會做這件事呢?
潘不負當然不會認為忠義候做此事是擔心陳小富對他女兒和外孫造成威脅。
那麽,他究竟是因為什麽呢?
這個問題終究無解。
對於潘不負而言也不重要。
他的那雙老眼微微一眯:“陳小富……你還真是命大啊!”
“老夫倒要看你能否活過二月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