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歡喜。
    有人愁。
    有人衝著陳小富拱了拱手，笑眯眯道一聲：“陳爵爺好！”
    有人捧著茶杯轉身就入了衙門。
    陳小富自然不以為意。
    他舉起左手衝著依舊站在衙門前的那些官員們揮了揮手：
    “諸位大人，等本爵爺忙完了請你們喝茶！”
    更多的官員心裏一驚，卻依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也衝著陳小富拱手一禮，還不得不說一句：“多謝陳爵爺。”
    這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比吃了一隻活蒼蠅還令人惡心。
    但他們不得不將這蒼蠅給吃下去，還必須是帶著笑意的吃下去——
    能拿這狗東西怎麽辦？
    人家現在是爵爺！
    是陛下的寵臣！
    是要陪著陛下去嘉福寺祈福的存在！
    這官場是個很奇妙的地方。
    安知魚曾經說過一句名言：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人與人如此。
    官場如此。
    國與國亦如此。
    打不過就加入，尋求彼此共同的利益融為一體，這才是官場裏的最佳生存法則。
    所以，他們哪怕對陳小富充滿了無盡的仇恨，哪怕背地裏說了許多陳小富的壞話，甚至詛咒陳小富遭遇莫測去死！
    但真麵對麵的時候，
    他們依舊如人間天上的姑娘一樣，吹拉彈唱、寬衣解帶，極盡所能隻求客人開心。
    不過有一個人他似乎並不願意如那些官員一般虛情假意。
    戶部！
    戶部衙門外也有幾個官員正圍著一個官員在興高采烈的說著些什麽。
    當陳小富一行從戶部衙門外經過的時候，這些官員皆向他們看了過來。
    他們看見了陳小富，一個個臉上的笑意漸漸僵硬。
    中間的那個年約四旬的官員眉間微蹙，問了一句：“他就是陳小富？”
    有人低聲應道：“潘大人，他就是陳小富！”
    潘大人！
    他便是左相潘不負的兒子，戶部左侍郎潘成林！
    正月十四，潘成林從集慶回到了帝京。
    正月十五潘成林受到了女皇陛下召見，並得到了陛下的讚許。
    在正月十六的朝會上，陛下又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再次盛讚了他的這一偉大功績。
    女皇陛下說：
    “何為為君分憂？”
    “潘成林所做之事，便是為君分憂！”
    “潘卿解決了朕當下之困境，朕希望潘卿再接再厲，讓大周之國庫真正的充盈，讓大周更加強盛！”
    “諸位愛卿，當以潘卿為鏡！”
    這女皇似乎喜歡豎立一麵鏡子。
    曾經她讓二皇子殿下以陳小富為鏡，現在，她讓滿朝文武以潘成林為鏡……
    陳小富這麵鏡子成了陛下眼裏的紅人，成了帝京的新貴。
    潘成林這麵鏡子似乎也成了陛下眼裏的紅人，倘若他能在今歲再給陛下弄回來幾千萬兩的銀子，想必陛下會不吝於也封賞他一個子爵……甚至是伯爵！
    畢竟銀子才是陛下當下最關心的問題。
    如此一來，潘成林的成就定會超過他爹潘不負！
    他將是大周朝廷冉冉升起的一顆明亮的星星。
    這讓被陳小富打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潘不負一係的那些官員們再次看見了希望。
    這幾日裏下了朝，便有許多的官員向左相府而去。
    冷清多時的左相府裏再次熱鬧了起來。
    潘成林上朝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他的兒子潘青雲從監察院給弄了出來——
    並沒有通過吏部！
    他找的是女皇陛下！
    他的理由是接下來江南查處商人不法之事需要人，需要全心全意為陛下去做這件事的人。
    潘青雲是最佳的人選。
    與其讓潘青雲在監察院，不如將潘青雲調至戶部，前往江南道去臨安督辦此事。
    女皇陛下沉吟數息就答應了。
    一道口諭，潘青雲離開了如牢籠一般的監察院去了戶部當了個金部司郎中。
    潘成林沒有讓潘青雲在戶部衙門閑著，他讓潘青雲在二月初一就離開了帝京前往江南道。
    就憑這一手，便令朝中所有官員對他刮目相看！
    唯有戶部尚書李源慧在冷眼旁觀。
    對此，潘成林絲毫不在意。
    他堅信，今歲過，這戶部尚書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不久的將來，內閣左相的位置也是他的了！
    雖說在家裏父親潘不負告誡過他不要去招惹陳小富，他也知道陳小富聖眷正濃，自己現在需避其鋒芒，但此刻見到囂張而行的陳小富……
    他雙眼一眯，依舊流露出了一抹濃濃的恨意——
    人之常情。
    左相府的門被這廝砸了兩次！
    母親死於他的手裏！
    去母親墳前祭奠的時候，潘成林發誓要手刃陳小富為母親報仇！
    今兒個見到了這仇人，潘成林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卻做不到視而不見。
    “諸位大人，好久不見！”
    陳小富站在了戶部衙門的門前，他咧嘴一笑：
    “這年也過了，上朝也有二十來天了，我陳小富有個多月未曾與諸位大人相見，甚是想念！”
    “就是和諸位打個招呼，再順便告訴諸位一聲，今歲，監察院重點監察的就是戶部！”
    “那些成年爛賬監察院都會仔細的梳理一下，諸位也不必緊張，這也是為了找出那些碩鼠嘛……”
    “咦，這位大人麵生，”
    陳小富的視線落在了潘成林的臉上，又道：“看你那想要將本官吃掉的模樣……”
    陳小富上前兩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潘成林一番：“這官服是侍郎？”
    “戶部右侍郎曾左權已被本官拿下，”
    陳小富抬起左手一指，頓時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這麽說，這位大人當是戶部左侍郎潘成林潘大人了？”
    潘成林橫眉冷對：“本官正是，小陳大人，做人不要太囂張，這傷不是還沒好麽？”
    “本官倒是以為小陳大人莫如回去養傷，但養好了傷也莫要忘記了痛！”
    “潘大人說的對，不過……”
    陳小富又上前兩步，這距離潘成林等人就隻有兩步的距離了。
    其餘幾個官員這一刻悄然的後退了兩步。
    變成了陳小富與潘成林二人正麵相對。
    “哎，潘大人不知道本官這該死的責任心有多重！”
    “本官食君俸祿當為君分憂，這傷雖未好，但本官卻必須來上朝了，不然，”
    陳小富身子微微前傾，“不然本官很擔心那些碩鼠忘乎所以，又猖獗了起來。”
    “潘大人，本官也難啊，你這隻碩鼠已經養肥了，本官接下來就要辦你了！”
    “你要當心哦！”
    這話一出，潘成林頓時大怒：“陳小富，你休得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陳小富直起了腰，臉上的笑意收斂，雙眼頓時冰寒：
    “潘成林！”
    “你一個小小的戶部侍郎也敢在本爵爺麵前大呼小叫，你爹沒有教你規矩麽？”
    他厲聲嗬斥：
    “給本爵爺行禮！”
    “叫我……陳爵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