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你給朕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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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小富依舊站得筆直!
    這是魏公公沒有料到的,但這又是魏公公最最擔心的!
    少年氣盛。
    卻不知這樣的氣盛在憤怒的女皇麵前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他正準備冒死出言為陳小富求個情,卻沒有料到陳小富直視著女皇那雙漸漸熾熱的雙眼沒有退讓半步!
    他竟然開口又道:
    “臣說陛下昏聵,是陛下連最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攘外必先安內!”
    “陛下真當現在的大***民安麽?”
    “陛下這麽快就忘記了河南道的慘況?”
    “陛下知不知道河南道至今依舊有數十萬計的災民回到了他們的家鄉卻連一間茅舍都沒有?”
    “他們依舊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這個冬……臣不敢想象他們是怎麽過的!”
    “陛下真不擔心他們謀反?”
    “陛下有沒有聽說有個紅花會用一斤糙米就能將一個災民發展為他們的成員?”
    “攘外必先安內的意思陛下懂麽?”
    “陛下想向外打仗,家裏就必須安穩!”
    “可陛下卻反其道而行之!”
    “臣以為,隻怕陛下尚未將北漠征服,這大周……已不複存在!”
    陳小富這一家夥算是說了個痛快。
    詭異的是他說了這麽多,女皇卻並沒有將他的話打斷。
    這就是個好現象。
    陳小富的心依舊懸在嗓子眼上,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女皇這時候總算是開了口,言語卻不如剛才那般鋒利卻依舊倔強:
    “危言聳聽!”
    陳小富嘴角一翹,不屑一笑:
    “陛下若不信,便殺了臣,臣會在天上看著大周的覆滅!”
    女皇鳳眼又是一寒:
    “你當朕真不敢殺你?”
    陳小富傲然說道:
    “我陳小富在離開臨安的時候就給爺爺說過一句話!”
    “我說……我陳小富前腳跨出家門,後腳就沒想過再跨進家門!”
    陳小富站得更直!
    右臂依舊掛在脖子上,他的左手卻猛的一揮:
    “我亦說過,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我陳小富是死過兩次的人了!”
    “陛下,你以為我會怕死麽?”
    “這破破爛爛的國家,我原本還在糾結究竟要不要縫縫補補……”
    他揮了揮左手:“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要麽現在殺了我,要麽……這官老子不做了!”
    “小富即安……我特麽的瞎了眼!竟然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魏公公頓時就急了。
    陳小富轉身就走!
    魏公公亡魂大冒!
    女皇鳳眼大睜:
    “你給朕站住……!”
    “回來!”
    ……
    ……
    識時務者為俊傑!
    沒有槍,
    自己這渣渣武功根本幹不過這位女帝。
    陳小富站在禦書房的門前徐徐轉過了身來。
    這一刻,他的嘴角掛著一抹笑意,似乎表露出了勝利者的姿態。
    女皇已收斂了殺意。
    禦書房裏徹底沒有了那股寒意。
    但她的臉依舊布滿了寒霜,那雙眼底依舊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你必須給朕說清楚如何安內!”
    這就好辦了。
    陳小富抬步來到了那張茶桌前,一撩衣擺便大模大樣的坐了下去。
    他扭頭衝著依舊站著的女皇招了招手:“你過來,今兒個我就給你說說潘成林為什麽該死。”
    “也給你說說一個國家,該如何去治理!”
    他沒有用‘臣’,也沒有稱呼女皇為陛下!
    他竟然用的是你我。
    魏公公又嚇了一跳,他偷偷瞄了女皇一眼,卻發現女皇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女皇看向陳小富的眼神愈發怪異。
    這一刻她臉上的寒意已完全散去。
    那眼神中竟然綻放出了異樣的光芒。
    有欣賞……許是欣賞於陳小富的這番勇氣。
    有溫柔,卻不像是長輩對於晚輩的那種溫柔,那是怎樣的一種溫柔呢?
    魏公公一時想不出來,隻覺得很是嫵媚。
    女皇看向了他,揮了揮手:“你先出去……朕今日不見任何人!”
    魏公公躬身退下。
    女皇依舊站著。
    她站在陳小富的對麵。
    穿著一身寬大單薄的麻衣。
    她的身後是一扇窗。
    窗外有風吹來,有陽光灑落在她的背上。
    於是,那寬大的麻衣隨風微微搖曳,那光透過麻衣又有了形狀。
    陳小富微微抬頭看著對麵的女皇,他的眼在那一瞬間竟然有些……失神!
    女皇今年其實才三十七八歲。
    她雖然生了三個兒子,但許是因為練武的緣由,她的身材保持得極好!
    她的麵容其實也很好看。
    陳小富連忙收回了視線,從懷中取出了火折子吹燃點燃了茶爐煮上了一壺茶。
    女皇依舊這麽站著看著煮茶的陳小富。
    也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麽,她的嘴角竟然微微一翹。
    她徐徐坐下,開口說道:
    “你比你父親膽子更大,朕……很喜歡!”
    “我父親是誰?”
    女皇沒有回答,她又道:
    “許多年沒有人敢在朕的麵前這樣說話了,你是這二十年來的第一個。”
    “朕……很喜歡。”
    她連說了兩個很喜歡。
    這女人莫非有喜歡被虐的傾向?
    “你的傷沒什麽大礙了吧?”
    陳小富頓時就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女人前後變化太大,剛才還想弄死他,這時候卻偏偏又如此的關切。
    “臣已無大礙,咱們說正事。”
    “陛下,”
    陳小富抬頭,便看見了女皇那直勾勾的眼神。
    他連忙垂頭,女皇卻眉眼一挑:“正事呆會再說……即安,朕……朕……你還是說正事吧。”
    陳小富又抬起了頭來,便看見了女皇那如桃花一般豔麗的臉,還有那雙如餓狼一般的眼。
    他有些慌,又低下了頭來,假咳了兩聲說道:
    “……陛下,對於國家當下而言,最大的稅入便來自於商業。”
    “商人雖然地位低賤,但商人的重要性在臣看來卻遠比朝廷的官員更加重要。”
    “沒錯,經營得當的商人確實有錢,但那些錢是人家憑本事憑頭腦賺來的。”
    “他們逐利,也正因為逐利他們才有經商的動力。”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句話陛下定要牢記!”
    “隻有商業發達了,商人們都賺到了銀子,國家的稅收才能得到保證。”
    “可潘成林做的卻是殺雞取卵之事!”
    “大周朝商業最發達最穩定的便是江南道,他在集慶抓捕了許多的商人,以莫須有之罪名查抄了那些商人們的家產……”
    陳小富又抬起了頭來,這一次女皇的眼神清澈了少許,她似乎在極為認真的聽著。
    “陛下可知道此舉會給大周朝所有的商人帶來怎樣的衝擊麽?”
    “陛下雖得到了三千萬兩銀子,但大周朝的商業必然被毀滅!”
    “這不是臣危言聳聽!”
    “當商人們的財產淪為了朝廷隨意可以掠奪之物的時候,臣試問陛下,誰還敢經商?”
    “當商人們在這方土地上感覺到危險的時候……那些大商們就必然遠走。”
    “當朝廷將商人們的財富劫掠一空之後,大周商業徹底崩潰,陛下的銀子又從何處來?”
    “朝廷的手一定會落在普通百姓的頭上。”
    “到那時候,就是烽煙四起的開始,就是下一個朝代的來臨!”
    “皇上,國家要富強,靠的不是從自己的商人頭上去搶!”
    女皇鳳眼閃爍,她還是直勾勾的看著陳小富:
    “即安,這些事……日後再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