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春雨吧。
    陳小富覺得這天氣雖依然有著幾分寒意，但春的氣息似乎已撲麵而來。
    女皇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她現在越來越過分了！
    女皇的動作表情言語已嚴重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底線很脆弱，似乎正在步步退讓，以至於他覺得自己就快堅持不住了。
    這高手兄這些天的表現也很怪異。
    他竟然也想有個家了。
    當真是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門那啥的季節。
    陳小富當然對李鳳梧並不擔心，他真正擔心的是咄咄逼人的、令他就要舉手投降的女皇陛下！
    這豐腴的少婦……如狼似虎啊！
    坐在馬車裏，他看了看情緒低落的李鳳梧，很是認真的安慰道：
    “我說，其實梁靖茹挺好，人家這幾天天天跑花溪小院來不就是為了見你一麵麽？”
    “她爹你也見過。”
    “堂堂天樞神將，麾下猛將如雲，你若是真娶了她……”
    李鳳梧扭頭就瞪了他一眼：“閉嘴！”
    陳小富果斷閉嘴。
    李鳳梧又看向了窗外的細雨，他的臉上再起愁緒。
    他不說話，陳小富也就不好再去開導他了。
    於是馬車裏的便安靜了下來。
    這便是人世間所謂的姻緣。
    也就是那句話——強扭的瓜不甜。
    陳小富沒有再去為李鳳梧操心，他要操心的是他自己！
    要不要將女皇的這般異樣告訴老鬼呢？
    陳小富心裏是猶豫的。
    有些事，哪怕是最信任的人最好也不要說出去，畢竟與老鬼也還沒有親密到無話不談的境地。
    至少到現在，老鬼也沒有給他說起過鬼影，更沒有給他說起過內務司依舊還存在的三殿十二間的那些頭領們。
    老鬼有很多少有人知的秘密。
    前兩天青衣樓的葉青衣深夜來過花溪小院一次。
    葉青衣說……這座城的地下有不少暗道。
    從忠義侯府到南門外的那處莊園不過是諸多暗道中的一條！
    這座城，它的雛形是陳朝仁德年間仁德皇帝下旨所修建的行宮。
    因為有了這處行宮，周圍這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女皇登基之後，命京兆府尹左丘雄以這處行宮為皇宮新建了這座城。
    葉青衣說，經查證，當年那座行宮便是內務司的人主持修建的。
    這算起來就已經過去了近兩百年的時間了。
    倘若是當時內務司修建行宮時候藏在地下的暗道，那麽這機密恐怕就唯有內務司的老鬼才知道。
    當然也可能是左丘雄負責建這座城的時候秘密修建的，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
    因為很難瞞過內務司或者內廠的眼睛。
    那麽老鬼究竟知不知道那些暗道呢？
    地下的那些暗道究竟又都通往了哪些地方呢？
    ……
    ……
    內務司。
    老鬼的那間小屋子裏。
    小仙不在，老鬼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他麵朝開著的房門，用他的那隻獨眼也在看著門外的雨。
    就在這小屋子的漆黑的角落，有輕微的聲響傳來。
    他沒有回頭，開口說道：
    “王仚，再看看我還能不能活一年。”
    身後有個聲音傳來：“我不是王仚。”
    老鬼身子微微一僵，他的手悄無聲息的縮回了袖子裏捏住了那枚繡花針。
    “你……不該來！”
    “我不來即安就死了！”
    那人來到了老鬼的麵前，他穿著一身漆黑的長袍，戴著漆黑的麵巾！
    但顯然老鬼認識他。
    老鬼那隻獨眼微微一眯：
    “你不是想要他死麽？”
    “他現在死還不是時候。”
    “可你卻殺了忠義侯！”
    黑衣人沉吟三息：“忠義候死的冤枉！”
    黑衣人說完這話雙眼一凝：“老鬼，老夫問你，青竹神丐韋印江，是不是你安排他去的忠義侯府？”
    沒有等老鬼開口，他又道：“韋印江一個齊國的乞丐，他與忠義侯八竿子都打不著！”
    “他怎麽會在忠義侯府當了個車夫？”
    “怎麽會那麽巧剛好在即安出現在書房的時候他也到了書房？”
    “你，回答老夫！”
    老鬼收回了視線，又望向了門外的雨。
    他沉默了片刻，忽的一笑：
    “是啊，怎麽會那麽巧？”
    “你幾時來的帝京？”
    “你來帝京的時機在我看來更巧。”
    黑衣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先回答老夫的問題！”
    老鬼沉吟三息開口說道：“女皇答應了我將這皇位還與陳氏，即安是最好的選擇。”
    “女皇中意的也是即安，我也很喜歡即安，你認為我會暗中安排韋印江殺他麽？”
    他又看向了麵前站著的黑衣人，又道：
    “反倒是你！”
    “你想讓即安離開帝京用意何在？”
    “你帶著即安的哥哥，你是不是認為他的哥哥比即安更適合坐在那皇位上？”
    “老夫倒是想要問你一句，這些年，即安的哥哥在魏國究竟都做了些什麽？”
    “他學到了你幾成的本事？”
    老鬼忽的呲笑了一聲：“老夫倒是希望他沒有學到你的本事！”
    “因為你的那些所謂的本事，不過是你自以為是的陰謀詭計罷了！”
    “為帝者，所行之道當為正道、霸道、王道！而絕不是邪門歪道！”
    “你了解即安麽？”
    “你知道現在的即安有多大的本事麽？”
    黑衣人默默的聽著，直到老鬼說完，他才說了兩個字：“晚了！”
    老鬼一驚：“什麽晚了？”
    “周媚鳳淫九宵魔功即將大成，她本應該在魔功大成的時候被火鳳浴火焚身而亡，可人算不如天算。”
    老鬼麵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與即安何幹？”
    “老夫也沒有料到即安學會了《大威天龍神功》。”
    老鬼那隻獨眼一眯：“你不是說周媚的鳳吟九宵魔功唯有大威天龍可鎮壓麽？”
    “……本該如此，但……”
    老鬼那隻獨眼冒出了憤怒的火苗：“說！”
    “經老夫查證，如果天鳳與天龍相合，鳳可涅槃，龍會飛天！”
    老鬼一驚：“……就是說如果周媚與即安行房，她將不會再被欲火焚身而亡，還能證道大宗師？”
    黑衣人點了點頭：“對！”
    “那即安呢？”
    黑衣人沉吟三息：“即安必死。”
    老鬼冷冷一笑：
    “你這老東西究竟哪句話才是真的？”
    “當年你口口聲聲說周媚習得鳳淫九宵便是踏上了一條死路，大周的江山必然會重歸於陳氏皇族。”
    “你特麽的偏偏又讓冷道士給即安學了拯救周媚的大威天龍神功，還讓老子務必讓即安入帝京！”
    “你想你親手培養的大皇子登基這也罷了，即安大可以在臨安小富一輩子！”
    “你卻要將即安喂給周媚，讓周媚魔功圓滿……這就是你的智慧？”
    “我告訴你，即安絕不能死！”
    “老子還指望他給我養老送終！”
    “安知魚，你究竟想幹什麽？”
    這個黑衣老人竟然就是長樂年間名震天下的太傅安知魚！
    是女皇周媚最佩服也最忌憚的存在！
    安知魚冷冷的看著老鬼：“你想即安不死，那就配合老夫殺死周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