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江南織造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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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奴兒依舊是內務府的大總管,江南織造司的最高領導便是他了。
離開帝京前,陳小富去了後宮探望了臥病在床的魏奴兒。
主要是征求魏奴兒對安葬老鬼有什麽要求。
魏奴兒說……他既然不願意回家,那就如他所願葬在金陵山上吧。
那樣也好。
那才是他真正的心願。
陳小富當時並沒有留意魏奴兒這番話的意思,現在想來,他所謂的真正的心願,當是陪伴另一棵瓊花樹下得那座墳裏的人了。
魏奴兒給他說起了江南織造的事。
說你去了集慶,集慶距離平江不遠,你順道去江南織造司看看。
他這才從魏奴兒的口中知道,內帑無銀,主要就是江南織造司這些年貨物賣不出去,織造衙門那邊送來的折子說庫存堆積如山,有許多存放太久的貨物已泛黃甚至腐朽隻能銷毀。
魏奴兒還說江南織造司要養的人太多,宮裏的采買是不給銀子的,織造衙門要想盈利就必須將織造出的貨物賣給大周的布商們。
可這十來年布商們的生意也不景氣,這便導致織造司積壓的貨物越來越多,虧損也就越來越嚴重。
上繳給內帑的銀子……自然也就一年比一年少。
對此陳小富並沒有懷疑,因為女皇陛下真的很窮!
也因為江南織造生產出的這些東西不是尋常老百姓能消費得起的。
他本打算集慶事了去一趟平江,看看如何解決江南織造司的虧損問題,卻不料這隨口一問,情況卻並非他之所想。
這就很有問題了!
“你真的親眼看過?”
“回陳爵爺,小老兒確實親眼看過江南織造司十八個庫房中的六個,至少那六個庫房裏真沒剩下幾匹綢緞,至於其餘十二個庫房……小老兒也不好意思再去看。”
廖扶山微微俯身,問了一句:“陳爵爺從何處聽說江南織造司的存貨堆積如山呢?”
“這不對呀,倘若真堆積如山……王大人不至於不賣給小老兒。”
“從江南織造司進貨的綢緞商人遠不止小老兒一家,我也聽江南道的同行們說起,說……織造司這些年收購了大量的蠶繭,織機幾乎就沒有停過。”
“對了,小老兒還從織造衙門管事太監楊公公嘴裏聽說,他說這些年宮裏用度很大,織造司的五大局中有三個局都在為宮裏織造,能賣給咱們布商的就隻有兩個局的產量。”
“所以……小老兒以為陳爵爺您得到的消息恐怕是假的。”
“這些年織造衙門可不是誰都能進去的!”
“要想拿到江南織造司的貨……這需要送大筆的銀子才能得到少許的配額!”
廖扶山一席話就令陳小富沉默了。
魏奴兒在宮裏侍候女皇陛下,估摸著他這些年根本就沒有去過江南織造司。
廖扶山是不可能騙自己的。
那麽江南織造司究竟是個情況呢?
極大可能魏奴兒是被他派去江南織造的管事太監給騙了。
織造衙門的膽子如此之大?
與管事太監坑壑一氣欺瞞了魏奴兒也欺瞞了女皇私分了大量的銀子?
他們織造出來的商品既然沒有賣給大周的商人……他們是賣給誰了呢?
而更關鍵的是,江南織造司隱瞞魏奴兒隱瞞皇上這麽多年,內務司會不知道麽?
平江城原本是江南道的道府所在,內務司在平江城的小鬼並不少。
江南織造司那麽多的商品進出,這根本就不可能逃過內務司那些小鬼的眼睛!
老鬼從始至終都沒有給自己說起過江南織造的事,他為什麽要幫助江南織造司掩蓋這一秘密?
他究竟是幫誰在掩蓋?
這件事陳小富放在了心上。
“我也就是聽帝京的綢緞商人一說,也就隨口問問,我既然來了集慶,改天就去一趟江南織造……”
他的話音未落,老管家帶著陳青衣急匆匆走了進來。
陳青衣站在了陳小富的麵前,他遞了一張紙條給陳小富。
陳小富展開一看,豁然一驚——
江南織造衙門和十八庫房失火!
火勢極大,至火滅僅剩斷壁殘垣。
所有官員全被大火燒死!
無一幸免!
他看向了陳青衣:“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
“哦……我知道了,你派人、不,你親自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賬簿,以及……線索!”
陳青衣領命離去。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了陳小富。
陳小富聳了聳肩:“江南織造衙門和十八處庫房,昨兒個晚上起火給燒了個幹幹淨淨!”
聞此言,所有人更是大吃一驚!
錢士林眉間緊蹙,廖扶山老臉一緊,就連秦倉秦院正也瞪大了眼睛。
他問了一句:
“誰幹的?”
這火自然不會那麽巧。
即便巧,也沒可能同時十九個地方著火。
那肯定就是人為!
再結合陳小富剛才與廖扶山的對話,那江南織造司,定存在極大的問題!
這顯然是殺人滅口,並銷毀了所有的證據。
這又是誰的手筆?
陳小富搖了搖頭,原本略顯陰沉的麵色忽的又陽光了起來:
“不知道。”
“不過這並非什麽壞事,至少那些人還是畏懼我的,還是怕我去了江南織造司查出點什麽來。”
“燒了就燒了吧,隻要作坊沒有燒,隻要作坊裏的匠人們還安好……織造司衙門的那些官員大抵也沒兩個是清白的。”
“不說這個事了,隻是短時間這綢緞恐怕會漲價……你們可有備好貨等著賺更多的銀子?”
廖扶山苦笑:
“因為我那孽子之事,江南織造司已停止了給小老兒供貨,若不是自己家裏的作坊撐著……小老兒的那些鋪子也要關門了。”
錢士林看向了陳小富:“準備何時去平江?”
江南織造司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陳小富肯定是要去平江走一趟的。
且不說找出放火真凶,那偌大的織造司……總還是需要有人去打理的。
陳小富沉吟三息:“四月十五。”
“嗯……要不要老哥陪你走一趟?”
“好,那就辛苦老哥了!”
錢士林擺了擺手:“平江那地方老哥熟悉,此去平江也就兩日腳程,說不上辛苦,倒是你……”
“從廖老口中聽來……這江南織造司是個生金蛋的母雞,這江南織造衙門並不歸於戶部管轄,而是歸於內務府。”
“老哥的意思是,魏奴兒也很老了,你若能趁此機會掌握江南織造司……這織造衙門的司正是至關重要的位置。”
“這個位置上的人,可要多斟酌斟酌!”
陳小富聽明白了錢士林這話的意思。
在錢士林的眼裏,織造衙門數百人被燒死這並不是個什麽大事,他所看見的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掌握了江南織造司,就掌握了源源不斷的財富!
有了錢才能去做更多的事!
至於做什麽事,錢士林絕不會說,陳小富亦能領會。
依舊是個牽製。
即便他陳小富被陛下拜為丞相,他的命運還是掌握在女皇陛下的手裏!
這江山在沒有姓陳之前,一切都有變數。
即便這江山真落在了陳小富的手裏,他掌握著江南織造司,至少內帑不會再那麽缺銀子。
所以,在錢士林看來,無論如何陳小富都應該將江南織造司收入囊中!
可他不知道的是,陳小富並沒有看上江南織造司,他有千丈原的那些作坊,江南織造司對他而言就顯得並不重要。
“明天老哥可有暇?”
“有!”
“那明天老哥陪我去這集慶的皇宮裏走走。”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