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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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慶依舊在一片歡騰之中。
這幾日王歡喜忙得暈頭轉向,但好在這小子精力充沛記憶特好,他給集慶商人們借貸之事辦理的井井有條。
臨江城守葛子健也正式走馬上任江南道刺史。
這個胖子對陳小富給他交代的事一字不落的都記在了心裏。
他與長史廖承章開始著手搭建江南道的新一屆領導班子——
這自然是不能從學子中去破格提拔的,他們沒有這樣的權限,也沒有這樣的膽量。
他們從江南道各地的衙門中選擇了幾個清廉的、口碑不錯的官員給‘借調’到了這道府的衙門。
用陳小富的話說,就是觀察他們一段時間,倘若能勝任便留下,給吏部上個折子算是破格任用。
陳小富這幾日當起了甩手掌櫃。
但他並沒有一直呆在龍門客棧。
這幾日他又去過一趟後宮,又去看了看那瓊花殿,也去了那片瓊花林裏轉了轉。
他隻帶了李鳳梧,就連安小薇都被他留在了客棧裏。
除了李鳳梧,沒有人知道他在那瓊花殿裏翻找了什麽。
也沒有人知道他在那片瓊花林的小溪邊找尋了什麽。
李鳳梧也莫名其妙。
但四月十八那個晚上陳小富帶著他又去了一趟如煙畫舫!
偷偷去的!
卻不料這幾日集慶的商賈們異常興奮,集慶的學子們也異常激動,以至於如煙畫舫的生意比以往都要好!
他就這麽一頭撞了進去。
他一去,那些商人們、那些學子們,如煙畫舫裏的姐兒們……那一個個既激動又高興還畏懼。
總之,他在如煙畫舫最開心的應該就是如煙姑娘了!
這姑娘根本用不著再唱再彈再跳就把銀子賺了,因為這些人都已交過了銀子,而陳小富的到來令她的舞曲無人還有心去欣賞。
這位大周爵爺過於耀眼,以至於他完全掩蓋了如煙姑娘的光芒。
他被所有人給團團圍住,當然有至少兩步的距離。
這一次他沒有開什麽茶話會,甚至沒有提什麽詩詞文章,他和那些商賈和學子們打成了一片!
喝酒!
吃肉!
大口的喝酒!
大口的吃肉!
堂堂爵爺,天下最年輕的大儒,他在這些人的麵前又表現出了另一麵——
豪爽!
灑脫!
不羈!
還有更令人覺得親切的市井!
李鳳梧不能喝酒也不敢喝酒,他就這麽站在陳小富的身後,就像陳小富的影子一樣默默地看著。
這一刻的陳小富在他的心裏變得更加生動也更加立體起來。
他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陳小富,這令他有些驚訝,心裏也暗生歡喜。
如煙姑娘一直在忙著斟酒。
如煙姑娘不僅僅會斟酒,她還很懂得拿捏分寸搞活氣氛。
她的一顰一笑皆是情,一顧一盼皆有意。
這情,這意自然是衝著陳小富來的。
當王歡喜帶著兩個少年來到如煙畫舫的時候,陳小富已酩酊大醉。
“喝……”
陳小富醉眼迷蒙的伸手向所有人一掃,他扶著桌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如煙姑娘連忙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扶住。
陳小富的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如煙姑娘的下巴一勾……
“好美的人兒!”
“本少爺忽的想要吟詩一首!”
天下最年輕的大儒要在這裏吟詩一首……所有人頓時更加激動,尤其是那些學子們,更是拚命的鼓起掌來。
如煙姑娘的下巴被陳小富的手指頭勾住。
她距離陳小富很近很近!
她的臉蛋兒這一瞬間緋紅。
她的眼,這一瞬間迷離。
陳小富俯身,他的臉距離如煙姑娘那張嬌豔若滴的臉更近。
他嗅到了如煙姑娘身上的那股淡若蘭花的香味,他的喉結上下聳動了兩下,忽的咽了一口唾沫。
原來,這就是勾欄聽曲的味道!
他身後的李鳳梧此刻咬了咬嘴唇,拽了拽拳頭,卻並沒有走過去將陳小富給拽回來。
有心思兒靈巧的學子此刻已在書案上鋪好了紙磨好了墨。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陳小富的臉上,都在期待著這位大儒會吟出怎樣的一首詩詞來。
如煙姑娘自然更加期待——
堂堂陳爵爺在如煙畫舫飲酒而詩,這一故事今兒個晚上恐怕就會傳遍全城。
如煙畫舫的名聲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響亮。
慕名而來的客人,當然會更加的多了。
這客人多了,就意味著她如煙能賺到更多的銀子,能早些上岸來。
“奴家……奴家……洗耳恭聽!”
陳小富咧嘴一笑,他鬆開了手,一撩衣袖:
“如煙,斟酒!”
如煙姑娘又給他斟了一杯酒。
陳小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抬起手臂擦了擦嘴:
“本少爺就將這首詞送給如煙姑娘!”
“此詞就名為……《佳人》!”
有學子捉筆,其餘所有人這一刻都閉上了嘴,都豎起了耳朵。
陳小富醉眼惺忪的看著如煙姑娘,徐徐吟誦道:
“花樣妖嬈柳樣柔。
眼波流不斷,滿眶秋。
窺人佯整玉搔頭。”
如煙姑娘臉蛋兒頓時通紅。
他一家夥將如煙姑娘給摟入了懷裏!
高聲又道:
“嬌無力,舞罷卻成羞。
無計與遲留。
滿懷禁不得……許多愁。
一溪春水送行舟。
無情月,偏照水東樓!”
一詞誦罷,滿場寂靜,陳小富依舊死皮賴臉的抱著如煙姑娘,這溫玉滿懷,他自然沒有輕易鬆手!
這樣的情形,除了李鳳梧之外,所有人看來都極為正常。
姑且不說他爵爺的這一身份。
他是天下最年輕的大儒,這文人墨客不就都好這一口麽?
一個是大才子,一個是集慶花魁。
這便是郎才女貌!
何況這位大才子在這八分酒興中給如煙姑娘做了如此之好的一首詞……
這首詞以花柳比喻如煙姑娘,短短一兩句便勾勒出了如煙姑娘容貌的嬌豔與身姿的婀娜,卻又暗含韶華易逝的隱憂。
至於‘無計與遲留’這一句,在原詞的意思中是舞女無法挽留情人的失望與悲戚,還有對情人的眷戀之意。
但聽在這裏的若有人的耳朵裏,他們的理解是……陳爵爺想留,卻沒有理由!
所有才有下一句‘滿懷禁不得……許多愁’。
如煙姑娘抬起了頭來。
她雙眸含春看著眼前的這張微紅的更加漂亮的臉,她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她覺得這一刻自己口幹舌燥。
“公子,請讓奴家給您舞一曲!”
王歡喜一瞧,對那些滿眼期待的商賈和學子們說了一句:
“諸位……姐夫有此雅興,我的意思是……夜已深,諸位該回家了。”
所有人恍然大悟,皆露出了‘我懂’的表情。
他們齊齊向陳小富躬身一禮,當真就這麽退了出去離開了如煙畫舫。
那夜,除了王歡喜和李鳳梧,沒有人知道如煙畫舫裏發生了什麽。
隻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如煙姑娘身價倍增,並再也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一年後,如煙姑娘上岸。
她站在情懷河畔望著那艘她熟悉的畫舫,極為幽怨的說了一句:
“你這冤家……誤了我終身啊!”
陳爵爺的女人,誰敢娶?!
見過了陳爵爺風流與才華的如煙姑娘,她又能看得上哪個男人?
”一溪春水送行舟。
無情月,偏照水東樓!”
世間再無如煙,世間多了一處尼姑庵。
至於那晚如煙畫舫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次日,滿城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