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別幹瘦矮小，不擅獵殺猛獸，但他偏偏是全村最好的獵人。
    因為他能看懂蛇道、鼠路、兔印和各種野獸出沒的小徑，也對蕩虎山中野菜生長的區域了若指掌。
    甚至，劉小別還曾從溪流中摸回一塊狗頭金，換錢後，讓全家整整吃了半年肉。
    可以說，劉小別簡直是一個天生的偵察兵和勘探工程師！
    “太好了！孩他娘，立馬去把小別喊來！”
    劉大有村長樂瘋了，立刻派老婆去叫人。
    劉老漢的兩百斤發妻便走到門口，腰馬合一，一把掄起院子裏碎了底的水缸，當擴聲筒用。
    她扯直嗓子，直接發出河東獅吼：“小兔崽子，你爹有事找！！！”
    蘇媛媛目瞪口呆。
    許靈均笑著拍掌：“李嬸不愧是將門虎女啊，嫁給劉叔，真是屈才了。”
    李氏狠狠白了劉老漢一眼，喜滋滋地看向許靈均：“許二郎，還是你有眼光。不像這個老東西，當初還嫌我胖，想休了我找個細胳膊細腿的戲子做老婆呢，這種女人能中用嗎？她能殺豬嗎？她能跟我一樣腋下夾住兩袋米日行二十裏搬回家嗎？”
    夫綱不振的劉老漢瞪她一眼；“虎妞閉嘴！”
    “嘁，凶誰呢？咱比劃比劃？”李氏擼起袖子，一條胳膊就比李老漢雙腿粗壯。
    許靈均不由竊笑地看著蔫了的老村長。
    蘇媛媛卻有些惴惴不安，她那一雙柔弱藕臂和纖細長腿，屬於躺槍了。
    “我沒說你，傻妮子。”李氏瞧在五斤米和五斤肉的份上，塞給蘇媛媛兩根黃瓜，但還是提醒她，“但不是嬸子說你，你可真真是太瘦了，將來生娃大不易啊，簡直是過鬼門關。”
    許靈均深以為然，便道：“李嬸說的是，我打算每天早上，都給媛媛加一碗肉粥。”
    閑聊片刻。
    羅圈腿，走路內八字的劉小別，蔫頭蔫腦地趕到了老父親家裏。
    一瞧見許靈均，劉小別有些自卑地垂下腦袋，有些不敢見人。
    人窮氣短，何況是個有殘疾的。
    劉老漢恨鐵不成鋼地招招手，卻又有些心疼兒子，嚷道：“快來！咱們的許二……許神醫，有把握治愈你的腿！”
    劉小別的雙眸中頓時迸發出精芒，哽咽著握住許靈均的手：“許哥，你沒誆我？”
    許靈均露出令人心安的自信微笑，拍著胸膛道：“小事一樁罷了，大乾強腎丹聽過沒？我手搓噠！僅需一粒，我堂哥就從天閹變猛男了。”
    “聽過！聽過！”
    劉小別小雞啄米般狂點腦袋：“您若能治好我一身殘疾，就是活我全家！我下輩子給您當牛做馬都成！”
    劉叔和李嬸也紛紛有所表示。
    許靈均早已預料到他們仨的激動情緒，但他卻沒打算直接出手，因為一來廉價的恩惠不值錢，甚至容易演變成升米恩鬥米仇，自己絕不能做不計回報的濫好人；二來劉大有乃是村長，自己暫時與他身份不對等，所以許靈均需要一張能控製村長的牌，這便是他唯一的親兒子劉小別。
    是的，這事兒有些卑鄙，但性命攸關，許靈均必須確保穩妥，決不能有婦人之仁。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
    “讓我瞧瞧。”許靈均授意劉小別躺在桌上，自己撩起他的褲管，檢查了一番，心中很快大定，“果然跟我的判斷一般無二，庸醫害人啊。”
    在劉老漢一家三口希冀的眼神中，許靈均很是神棍地道：“我隻需略微出手，正骨輕而易舉。”
    “那你抓緊啊，嬸子願意拿出積蓄的全部二兩三錢銀子……”李氏激動地搖晃著許靈均的胳膊。
    “稍安勿躁。”許靈均擺擺手，正色道，“如我先前所說，小別的腿已長歪了。若想正骨，就得重新打斷，用特殊手法接好，待痊愈後便與常人無異。可短腿之後，須知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又是深秋了，隆冬將至，天這麽冷，小別他怎麽熬得住？”
    “也是，那……等開春吧。”劉小別艱難地點點腦袋，“我還沒儲夠過冬的柴禾呢，這些日子都得帶樵夫進山砍樹撿枯枝。否則，這個冬天會凍死人的。”
    劉大有歎息：“行吧，我也會帶你娘多多去拾草的。”
    許靈均微微一笑，圖窮匕見地提出所求：“你們不用拾草和砍柴了，喏，這是一兩銀子，你們直接買些囤起來就是。”
    劉大有和劉小別對視，都是滿臉茫然，有些手足無措。
    他們家跟許靈均，可還沒好到這個份上。
    “許哥，您有什麽事找我嗎？但說無妨！”咂摸出味兒來的劉小別，眼神閃爍，但卻答應得很爽快，畢竟自己的殘疾就指望他了。
    “嗯，我準備成立一個采藥隊，趁著還未下雪，把強腎丹的藥材來個大卷包，全都采摘回來。一旦入冬，那些藥材可就全枯了。”
    許靈均簡單說了下采藥隊的事，然後報價：“一天10個銅板，來給我做事，如何？”
    劉小別的眸子頓時鋥亮。
    劉大有也是一副出乎所料的模樣。
    爺倆本以為許靈均會趁機要挾，甚至是讓他們父子來替他打白工。
    萬萬沒想到，價格居然這麽驚人。
    劉小別更是生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濃濃感激，哽咽道：“自從我瘸腿後，去給富戶做工，總遭人嫌，哪怕每天隻要兩個銅板，願意從雞鳴幹到三更，依舊被他們狗一樣攆走。沒想到許哥你……竟還肯把我當個人看。”
    許靈均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老弟，不要哭哭啼啼！你這一身尋藥獵獸的本事，他們瞧不上，那是他們眼瞎。我們兩家是世交，小時候咱們穿開襠褲時就是好兄弟，如今我發達了，當然要提攜你。”
    “來采藥隊，跟我做大事，先賺些錢。等開春後，我再出手替你正骨，讓你做回全村第一獵手！”
    “好！願為許哥赴湯蹈火！”
    劉大有心中喟歎，卻也沒有阻攔。
    他隻是將自己保命的獵刀，以及牆上的牛角弓，分別交給許靈均和劉小別：“去吧，山中采藥得提防大蟲！蕩虎山深處，是真的有一條吊睛白額虎的，半年前我還跟它打過照麵。”
    許靈均眼神一亮：“誒？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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