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風口的眾人紛紛捂嘴，麵露嫌棄，瞬間就對傳說中四大神獸中的白虎祛魅了，完全喪失了敬畏。
    因為……
    “好大的口氣啊，這白虎，昨天吃韭菜了？”許靈均一語雙關，憋笑中。
    “這老虎口臭好厲害，平常吃屎長大的？”許偉翻著白眼，一手捏住了鼻子，幹嘔不已。
    “一股子又腥又臊的怪味兒，像是發酵了好幾年的老壇酸菜，它平常捕獵該不是把其他野獸熏暈的吧？”劉小別咂舌。
    蘇二狗和陳四強卻是手持白蠟杆，主動請戰：“二爺，我們可以帶狩獵隊剿了它，正好給您搞一張虎皮過冬！”
    許靈均卻是搖搖腦袋，指著白虎圓滾滾的肚皮，淡淡道：“不必了，它吃得很飽，依照野獸的性子，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跟我們打生打死。何況我們人多勢眾，白虎有靈，想必能看清楚局勢的。”
    眾人麵麵相覷，有些不信。
    許靈均也懶得解釋，隻是命人原地不動，與它對峙。
    但正如許靈均所言，僅是片刻之後，白虎就潛藏爪牙，消失在荒僻的林間獸徑中。
    “誒？真走了？二爺真真是料事如神！”狩獵隊的老兵們目瞪口呆，本以為是一場血戰，沒想到許靈均三言兩語就道出了猛虎的心思。
    許靈均淡淡笑笑：“猛虎的每一次狩獵，都可能被兔子蹬傷，被野豬撞傷，被山羊角劃傷，而它在老山林中無醫無藥，又陰潮多瘴，很容易傷口感染進而發燒暴斃。所以，猛獸們都很慎重，若不是為了飽腹，它們幾乎沒有襲擊任何獵物的興趣。”
    “我觀那大蟲肚子很漲，就知道它此番僅是警告我們滾出它的領地罷了。”作為野外求生專家，許靈均對生物習性同樣了若指掌。
    “撤吧，我們回去采藥。”
    許靈均即刻下令，反正他已撿夠了煤，也確認了煤礦的存在，沒必要繼續逗留。
    何況，哪有剛發了幾個銅錢的日薪，就拉上手下人來跟猛虎拚命的道理？
    10個銅板，哪夠別人拚命？
    於是，許靈均慷慨地道：“諸位冒了大風險，直麵猛虎卻依舊護在我身前，心意難得。回去每人獎勵20銅，算是一點點謝禮。”
    “哇，二爺千歲！！！”
    所有人歡呼不已，尤其是采藥隊的眾人，對許靈均的歸屬感暴漲。
    接下來，他們便采集了很多大薊、肉蓯蓉、銀羊藿等藥材，將籮筐裝得滿滿當當，滿載而歸。
    盡管說，采藥隊和狩獵隊的所有籮筐，都裝著五六十斤的藥材和煤炭，沉甸甸的，但所有人卻是引吭高歌，心情愉悅得不行。
    一趟就賺二三十個銅板，抵得上平常好幾周的量。
    眾人在心底暗自打定主意，要追隨許二爺，狠狠發上幾年橫財。
    待走到村口，許靈均將自己的籮筐丟給許偉，脫離了隊伍，準備先行回家跟蘇媛媛一起準備些鹹菜粥，讓兄弟們補充點水鹽。
    其餘人則依舊背著大籮筐慢騰騰地蝸行。
    行至舊屋門口，許靈均卻是看到一個唇角有黑痣，梳著一條金錢鼠辮的錦衣地主，正站在自家門口，身後赫然有六個家丁，全都手持棍棒，來者不善。
    令許靈均怒火中燒的是，李嬸正將花容失色的蘇媛媛護在門後，她自己卻勢單力薄地落入家丁們的包圍圈中，仿佛一隻被鬣狗群狩獵的老象。
    “呔！吳有涯，你撈過界了！”虎背熊腰的李嬸絲毫不怵，一雙豬蹄膀般的粗胳膊卸下門板，拎在手中，舞得虎虎生風，不住冷笑著發出警告，“我們河前村的事，豈容你這個河後村的地主插手？再說，許二小子這個當家的不在，你逼他發妻未免太不仗義了吧！”
    吳有涯是奉縣丞姐夫關雎鳩的命令，前來買藥，順便刺探一下強腎丹的方子。
    待看到許靈均的破屋後，吳有涯就斷定這是個破落戶，沒有任何勢力和依仗，因此拿出了地主對佃農敲骨吸髓的本事，準備帶家丁對蘇媛媛用強。
    “李嬸，這事兒不是你能插手的。”吳有涯不耐煩地擺手，“我瞧在劉老漢的三分薄麵上，懶得對你下手，但強腎丹是縣丞大人親口吩咐指名索要的，你若不識趣，休怪他派出一隊衙差，蕩平你河前村！！”
    李嬸頓時老臉煞白。
    一聽是縣丞的政令，她作為升鬥小民，哪敢得罪父母官？
    “胡說！”蘇媛媛見到己方唯一的武力擔當動搖，連忙道，“李嬸，他隻是拿雞毛當令箭罷了，手裏根本沒有縣衙簽發的公文！你快用獅吼功，把河前村百姓都召來，就說……河後村的雜種想欺負咱村的人！”
    暗中觀察的許靈均，不禁驚豔於蘇媛媛的機變。
    將私人矛盾上升到河前村與河後村的陳年舊怨，真是一著妙棋！
    兩村間隔著一條黑水河，每到了幹旱的枯水期，為了爭奪水源，兩個村莊便時常械鬥，鬧出過無數條人命，可謂是仇深似海。
    “你！”吳有涯勃然色變，沒想到眼前嬌滴滴的小娘子如此難纏，頓時慌了神。
    此時此刻，腰間插著獵刀的許靈均，也從屋後走出，雙臂抱胸，冷笑著看向吳有涯：“哪來的野狗，狺狺狂吠個沒完沒了？”
    “相公！”
    “小二！”
    蘇媛媛和李嬸找到了主心骨，長噓一口氣。
    “你就是許靈均？”
    吳有涯轉身，頓時大喜過望，立刻猛給家丁們使眼色，示意他們將這小子團團圍住。
    許靈均一點也不在乎，大大方方地走入對方的口袋陣，淡漠地道：“我這強腎丹，本為造福鄉民，助我四方縣百姓服精役。因此我寧願虧點錢，每粒隻賣100錢。但像閣下這種惡客登門，那就抱歉了，每粒一兩白銀！”
    “哈哈哈哈，你可真蠢。”吳有涯獰笑，“棍棒加身，你居然還惦記著銀子？你小子不怕死嗎？”
    眾家丁也是狂笑不已，覺得許靈均是個沒長腦子的守財奴。
    “是嗎？你往右看。”許靈均懶洋洋地努嘴。
    吳有涯一怔，本能望去，然後就看到殺氣騰騰的蘇二狗和陳四強，率著狩獵隊的一眾弟兄，麵無表情地出現在鄉間土路上，神情陰狠地嚼著狗尾巴草。
    “這……”
    “你再往左看。”許靈均戲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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