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甲天下的歐陽家族，不愧是趙國的九大門閥之一。
    許靈均第一回清晰感受到了來自財富的震撼。
    一萬兩啊……
    她如此輕易就能拿出來，這是足夠令河前村全村人飽足一輩子的巨款，她甚至不擔心自己會見財起意地昧下這筆錢。
    一時間，許靈均看向歐陽雪舞的眼神十分複雜。
    後者淺笑嫣然：“你難道起了歹心，想殺人奪財？”
    許靈均眸光一滯，放肆大笑：“小娘皮，看人真準！”
    丫鬟小桃登時又擋在小姐麵前，一臉的警惕。
    “放心，許公子不是蠢人。”歐陽雪舞輕笑，十分信賴地道，“他絕不可能為了區區一萬兩就與我翻臉的。”
    “哦？你竟如此信賴我的人品？”許靈均滿臉狐疑，“雖然我的的確確是正人君子，但也不至於……”
    “我信你人品個鬼。”
    歐陽雪舞嗤之以鼻：“我信的是你的貪婪。一萬兩就已經讓你雙眸發愣發直，那麽，尚未到賬的兩萬白銀，便足夠保障我的安全。”
    “我篤信，接下來你會把我當活菩薩供奉起來，絕不會在到賬前翻臉的。”她言之鑿鑿。
    許靈均老臉一紅，訕訕笑笑：“看人真準，菩薩姐姐。”
    他將那一萬兩銀票塞給蘇媛媛，毫不掩飾地歡喜道：“媛媛，嫁給你夫君不虧吧？咱們成婚才五日，我就白手起家怒賺萬兩白銀！”
    “相公真棒，喜歡。”媛媛俏臉微紅，為他素手做羹湯，端來一碗在大鍋裏熱了很久的羊蠍子山藥湯。
    許靈均卻是給她盛了兩大碗：“該滋補的人是你。瞧你弱柳扶風的病弱模樣，為夫心疼。”
    他搖搖腦袋，寵溺地捏了捏她的晶瑩鼻翼：“待你身子強健些，我們好圓房。你不是說想給我一胎生九個，跟老母豬一樣劈裏啪啦地下崽嗎？沒營養可不行。”
    蘇媛媛霎時霞飛雙頰：“還有外人在呢，夫君別把咱們閨房之樂的體己話兒亂說！”
    被喂了幾大口狗糧的歐陽雪舞和小桃，都險些繃不住，立刻尷尬地起身表示想離開。
    “稍安勿躁。”
    許靈均正色道：“關於蜂窩煤和強腎丹，我希望你們歐陽商團，能幫忙搞定一些生鐵和藥材。在我們大乾，鹽鐵受管製，而我僅是一介鄉民，缺乏渠道。”
    “嗬，大乾的‘鹽鐵管製’，早就被貪官汙吏滲透得跟篩子一樣，形同虛設。”歐陽雪舞露出不屑的神色，曼妙身姿優雅行至窗邊，淡淡道，“你根本無需找我，有一個人能輕易解決此事，而且隻要你開口，他必定會同意，因為他急著跟你緩和關係。”
    “誰？”
    “四方縣的土皇帝唄。”
    ……
    四方縣衙。
    燈火通明，高朋滿座。
    喝得酩酊大醉的關雎鳩，身畔環繞著三個美妾，身著錦衣華袍，儼然一副“四方之主”的模樣。
    下方的士紳們紛紛躬著腰背，臉上掛著諂媚笑容，諛詞如潮：
    “恭賀新禧！縣丞大人榮膺朝廷嘉獎，牧守一方有大功，看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我四方縣能承平十年，全賴關縣丞的英明治理，隻盼您能長壽，讓我們四方百姓多享幾十年好日子。”
    “聽說，武帝陛下有意破格拔擢您做知府，真是可喜可賀啊。”
    關雎鳩心中嘿笑，他很清楚，縣令那個窮酸貨肯定沒少上奏折參自己，皇帝和他的朝廷也不會喜歡自己這個地頭蛇。
    畢竟人家縣令才是走科舉出仕的天子門生，他們才是一夥人。
    可那又如何？
    自古皇權不下縣，武帝哪怕再窮兵黷武，也不可能在師出無名的情況下刁難自己，因為他隻能指望自己來征收四方縣的賦稅。
    隻要稅錢到位，朝廷才懶得理會究竟是縣令當家還是縣丞做主。
    “對了，聽聞在四方縣轄下的河前村，出了個能治天閹的煉丹師？叫啥許靈均來著。縣丞大人聽說過他煉製的‘大乾強腎丹’嗎？”一名本地商人，忽地將許靈均當趣聞提起。
    關雎鳩一怔。
    乖巧陪在左右的小舅子吳有涯，頓時止住了撕咬豬蹄的嘴。
    “嘿，我花了5兩銀子，從二道販子手裏買了顆，當真是藥效生猛啊，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第一次從夫子那兒逃課上花樓的少年時。”
    “聽說不是隻賣10個銅錢嗎？黃牛真可恨，居然炒到5兩！縣丞大人您得殺一殺不正之風啊。”
    “是啊，他們竟敢炒成5兩，那就統統抓起來，賞他們五馬分屍好了。”
    吳有涯嬉皮笑臉地參與進來：“有意思！那如果是炒成9兩呢？”
    “九族消消樂唄！”
    “那10兩呢？”
    “十……麵埋伏，然後統統剁碎！”
    而一旁的關雎鳩，忍不住狂捋胡須，心中火熱。
    他手中有著近三百粒強腎丹，本以為是被許靈均訛了錢，但現在看來，一倒手居然還能賣出五倍的天價。
    一念至此，他愈發對藥方垂涎三尺。
    “這強腎丹可是一隻下金蛋的母雞啊。”一名士紳感慨，“我好想把藥方從那許靈均手裏買來，然後從此大賺特賺，日入鬥金。”
    “是啊，憑著這方子，怕是不出十年，就能成為大乾首富，富可敵國。”眾人紛紛感慨。
    關雎鳩佯裝喝多了，憋不住，謊稱要如廁。
    吳有涯瞥見了姐夫的眼色，趕忙跟上。
    一出門，縣丞大人就奔赴後衙，詢問幾個心腹衙差：“錦毛虎怎麽回事兒？昨夜襲村，怎的就沒了消息，居然沒有回來匯報？”
    “回稟大人，錦毛虎殺入河前村後，就失了訊息，而且昨夜大火熊熊，我們的探子唯恐被卷入其中，沒敢靠近。”一名統領衙差的刀頭硬著頭皮道。
    “一群酒囊飯袋，再探再報！”關雎鳩厲聲斥責手下，“平常撈油水時，一個頂倆，現在隻是讓你們打聽錦毛虎的消息，卻都慫了。”
    “是啊，沈刀頭，茲事體大，請您再派人立刻去河前村打探。”吳有涯幫著圓場，“我姐夫是在氣頭上，口不擇言，罵得重了點，你們也甭放在心上。”
    “喏，我這就去。”
    刀頭剛要轉身離開。
    縣衙外卻傳來一句高聲呼喊：“河前村許靈均，剿了大寇錦毛虎，特帶著他的首級登門，拜見關縣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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