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許靈均蹙眉，看向快馬加鞭跑回來的蘇二狗。
    這位狩獵隊的副隊長之一，是個斷臂老兵，但他身殘誌堅，憑著嘴巴咬韁繩，硬生生地重學了馬術，技藝也格外高超。
    而斷臂，導致他體重輕盈，方便胯下駿馬奔騰，反倒讓他因禍得福，成了蕩虎山最好的斥候。
    蘇二狗翻身下馬，沉聲道：“稟告許爺！我們在老龍山的暗哨，在早晨時抓了幾個舌頭，拷問後發現，他們竟是綠魔軍的探子，跑來踩點的。隻是未曾想到我們會派人巡山，才著了道，被我們給活捉。”
    “綠魔軍探子，跑到我蕩虎山來，所圖何事？”許靈均擺手，示意許偉、劉小別、陳四強、宋鐵牛等核心成員都靠近，共同參謀此事。
    食堂中的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人人麵露憂色。
    牆角中，已徹底融入了蕩虎山的陳生、王有才和宋得誌，三位前縣學書生，此刻也不由為許靈均捏一把汗。
    蘇二狗繼續道：“那幾個探子，在綠魔軍中身份地位，接觸不到多少有用信息，我隻問出幾個關鍵情報：綠魔軍派了兩彪人馬來攻我蕩虎山，一支步卒，一支騎軍！他們是為奪取大乾強腎丹的藥方而來，順帶著擄掠一批糧草過冬。”
    “步卒約莫八百有餘，是清一色的馬刀兵，有皮甲。騎軍用的是劣質駑馬和草原矮腳馬，合計兩百騎左右。”蘇二狗焦慮地提醒，“他們來勢洶洶，想必明日就會嘯聚在蕩虎山前，發起攻山之戰！煩請許爺立刻叫停蜂窩煤生產，擂鼓，聚兵，與賊寇決一死戰！”
    “好，二狗你記一大功。”許靈均拍拍他的肩膀，眯縫雙眸，一股子煞氣從他素來中正平和的臉龐上，彌漫開來。
    他橫刀立馬，高舉右拳：“諸君，聽我號令！”
    “喏！”許偉帶著一眾蕩虎山高層，當即單膝跪地，躬身聽令。
    “願為許爺效死！”
    食堂中，所有人轟然跪倒，咆哮如雷。
    在此危難時刻，平素裏許靈均積攢的威望，所獲的人心，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令眾人無條件絕對信賴。
    “願為許爺效死！！！”
    食堂外，礦工們和鄉民們盡管不明所以，但也清晰察覺到了危機將至，紛紛表態。
    許靈均頷首，走到食堂的台階上，看著四麵八方烏泱泱聚集而來的眾人，沉靜地怒吼：“所有兄弟姐妹，都暫且停下手中的活計，聽我一言。”
    所有眼眸凝望向許靈均，將他視為主心骨。
    食堂中，關雎鳩瞳孔驟縮，他萬沒想到許靈均能有如此恐怖的統治力。
    秦青瞳也是麵露震撼，她從未見過能憑一己之力，僅是右臂輕抬，便令千人俯首，鴉雀無聲的豪雄。
    哪怕在女帝趙瞾的祭天大典上，她慷慨陳詞時，下麵的大臣和士兵依舊竊竊私語，顯然女帝的威望不足以震懾宵小。
    許靈均肅穆道：“我等在蕩虎山避世而居，躲避戰火和賊匪，隻求一餐飽足和一爐暖火，隻盼著能活下去，不受蟻賊和官兵欺淩！可現在，綠魔軍瞧上了我許靈均的藥方，看上了我們蕩虎山的存糧！他們的上千精銳，明日就會抵達我們的家園，你們可願與我共存亡？”
    “殺賊！！！”無數人沉悶怒吼。
    “許爺不必多言，蕩虎山就是我們的家，誰敢來犯，就先踏過老子的屍體！”
    “跟綠魔軍拚了！我們才剛在蕩虎山過上好日子，一家人平生第一回能吃飽飯，綠魔軍的雜碎就想來搶劫，我絕不答應！”
    “是許爺養活了我們，我們也深知蕩虎山的幸福生活必會被賊人覬覦，所以早做好了流血的準備！”
    “夜校練兵，不就是為了在此時報效許爺的嗎？”
    “此戰，我宋鐵牛必先於許爺而死，絕不後撤！”
    “我王二麻子願為許爺赴死，下輩子也給您當牛做馬，償還大恩！”
    “我……”
    所有議論，漸漸凝聚成一個聲音：“殺賊！殺賊！衛家！衛家！”
    “民心可用。”許靈均深吸一口氣，立刻將第一道軍令發布，“許偉，立刻帶領狩獵隊召集所有我方青壯，發放白蠟杆長矛和鐵刀，連夜進行基本的陣型操練。”
    “得令！”堂哥許偉快步離去，命人擂起戰鼓。
    “劉小別，讓所有老弱家眷，都遷移到礦場中心的第三道圍牆內，謹防被敵人擄掠偷襲。”
    “遵命！”劉小別也立刻帶著采藥隊的人，去疏散老幼，確保無後顧之憂。
    許靈均蹙眉，又瞥向兩支傳聖旨的隊伍：“秦青瞳小姐，孔侑先生，兩位是走是留？一旦戰事打響，我恐怕無力顧忌你們的安危。”
    “那還不腳底抹油，趕緊溜了？”歐陽霸本能地道。
    關雎鳩小雞啄米般狂點腦袋：“我也立刻撤回四方縣衙……搬救兵。”
    秦青瞳卻是嫌惡地瞪了這個沒骨氣的歐陽二爺一眼：“蠢，簡直是愚不可及！綠魔軍此番有兩百騎兵，我們商隊才幾個人？一旦在外被他們撞上，立刻就會被當成肥羊屠宰！還不如留在蕩虎山，靠著堅牆壁壘抵禦。”
    “秦小姐言之有理。”孔侑也十分讚同，“蟻賊缺乏攻城器械，此番又是偷襲，沒有輜重補給。我們隻需撐個三五日，乾國的援軍必至！再說了，我方可戰的男丁，估摸著有六七百之眾，綠魔軍也就是千餘人罷了，我們完全擋得住！”
    說罷，孔侑斷然道：“關縣丞，你隻是九品芝麻小官，在此地我品階最高，便接掌了你兩班衙差的指揮權，有異議嗎？”
    “……沒。”關雎鳩眼見對方繡春刀出鞘，知道倘若嘴中蹦出半個不字，立馬就得“摸不著頭腦”，趕緊滑跪認慫了。
    “很好，既然大家夥兒都被綠魔軍困在蕩虎山，那我們就同仇敵愾，共度這一場危局！”
    許靈均伸手，與秦青瞳和孔侑達成合作。
    秦青瞳略帶疑惑地看著他：“我為何覺得……你非但沒對綠魔軍的來襲感到意外，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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