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不止！”徐斬鷹嚷道，“我曾親自去蕩虎山，本想憑著祖上餘蔭的爵位和官威，好好铩一番許靈均的威風，讓他將我的騎兵們免費放回來。”
    “但萬沒想到，許靈均還有‘點石成金’和‘蠱惑人心’的本事！”徐斬鷹不好意思將皇甫翰背叛自己的事兒說出口，隻能將許靈均吹得神乎其神，“我的幕僚和我的親兵，居然被許靈均隨隨便便的一席話語，就全部招入麾下了！而許靈均，居然一文錢都沒掏。”
    胡淄目瞪口呆：“世上還有這種神人？”
    邊軍大帥寧北宸笑笑：“關於掌心炎、天眼通和蠱惑人心，我隻能說將信將疑，但對於許靈均的‘點石成金’，我是深信不疑的！”
    他隨手從行囊中取出一個玻璃罐，眯縫雙眸，鬱悶地道：“我本來收藏了一對龍虎琉璃罐，一對鳳求凰琉璃罐，十二生肖琉璃擺件，這些稀罕物件，價值至少五萬兩！但許靈均在四方縣的那家媛媛雜貨鋪，卻忽然以五文錢一個的價格，批量出售這種玻璃罐子。”
    胡淄一怔，上下打量玻璃罐：“好精致啊，而且，琉璃往往有雜質，比較渾濁，哪裏像這玻璃瓶，竟是完全透明，能夠將內部看得一清二楚。此物，居然隻賣五文錢？我們何不去蕩虎山進一批貨，然後拿到齊國和趙國販售，絕對可以大賺一筆。”
    “你倒是個有經濟頭腦的，但叔父我的琉璃藏品全砸在手裏了。”寧北宸喟歎，他雖然不在乎區區幾萬兩銀子，卻也對許靈均這個變數頗為不爽。
    胡淄也終於搞清楚了，若有所思地道：“倘若，咱們將蕩虎山拿下，把製造玻璃的技藝攥在手裏，那豈不是能夠肆意操縱琉璃的價格？到時候，想讓它跌到五文錢就白菜價爛大街，想飆升到千兩也是手拿把掐！”
    “你終於想清楚了。”
    寧北宸微微一笑，同時低聲道：“我們跟歐陽家族常年互通有無，因此在他們的商隊裏埋了不少暗樁。這些人雖然都不曾身居高位，但卻也傳回來不少有用的情報。”
    “其中一條，就是我攢今天這個局兒的緣由。”大帥神情嚴肅地抿了口茶，欲言又止。
    “請大帥直言，我等願遵您軍令！”眾人紛紛拱手，拿出態度來。
    “很好……據我所知，光是歐陽商隊運往蕩虎山的糧食，就足足有十萬石以上！”寧北宸眯縫雙眸，嘿然笑道，“現在你們知道蕩虎山究竟有多富庶了吧？”
    眾人紛紛倒抽涼意，臉上霎時布滿了貪婪和覬覦。
    十萬石……
    “一石約莫三十斤，也就是整整三百萬斤糧食！”鮑威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這位索命毒士立刻掰著手指盤算，“一斤糧能換三斤麩糠，這就是約莫一千萬斤的麩糠啊！足夠兩萬流民吃一整年了。”
    胡淄簡直饞瘋了：“一個連萬人規模都沒有的小小山窩子，憑啥守得住這麽一大筆糧食？叔父，我想派出本部人馬，去劫掠一番，將那些糧食盡數取來，咱們分了！”
    “你那點人馬，怕是打不下蕩虎山。”沒等寧北宸表態，被所有人視為酒囊飯袋的徐斬鷹，竟是第一個站出來搖頭。
    胡淄冷笑：“我有五千精銳，加上一萬流民，打許靈均的山中小鎮，簡直是彎腰拾芥、反掌觀紋一般簡單！”
    “不，你的確做不到。”來自綠魔賊的鮑威也同樣搖搖腦袋。
    “是的，這件事隻有你們三方合力才行。”寧北宸大帥敲打著煙袋鍋子，將其中的煙灰倒出來，淡淡地道，“好外甥，千萬不要小覷許靈均，關於他的戰績，你一無所知，但小鮑和小徐，卻一清二楚。”
    說罷，他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埃，轉身離開。
    隻撂下一句話：“解決掉許靈均，他是大乾的一個變數，但仍處於潛龍在淵的階段，民兵缺乏訓練，兵器也暫時不夠。你們仨合力，誅殺此獠輕而易舉。”
    徐斬鷹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問：“大帥，您麾下有驍勇邊軍二十萬，何不親自出馬……”
    寧北宸嫌惡地瞪他一眼，卻不回話。
    “閉嘴。”
    綠魔賊渠帥鮑威，瞪著這位鎮北將軍：“你在刁難大帥！他可是邊疆總帥，統轄九邊所有重鎮。而許靈均是入過武帝法眼的煉丹師，現在還要進貢強腎丹入宮呢。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參大帥一本奏折，他豈不是要遭殃？”
    黃金軍渠帥胡淄，也是不耐煩地對徐斬鷹道：“你知道乾武帝想要撤換掉叔父多久了嗎？你知道朝廷中有多少人在罵他養寇自重嗎？你在這個節骨眼兒授人以柄，豈不是要戕害叔父？！做好你自己的事和叔父吩咐你的事便是，少嘰嘰歪歪！”
    徐斬鷹訕訕，隻得闔上嘴巴。
    於是……
    數九寒冬。
    星夜雪地。
    三支部隊合而為一：
    來自綠魔賊的一千精銳步卒，加上八千流民，全部隸屬於“索命毒士”鮑威。
    來自黃金軍的五千新募步卒，加上一萬流民，他們是“九命梟狼”胡淄最近招募的勢力。
    來自鎮北將軍府的兩千戰騎，加上五千府兵，這些自然是徐斬鷹的全部家底。
    他們浩浩蕩蕩地奔赴八仙縣，準備先奪取鐵礦，搶奪一些礦石賺錢，然後再圍攻蕩虎山，將許靈均的老巢付之一炬。
    “咱們加起來共有三萬多精兵悍將，許靈均卻隻有區區七八千的流民據守。”徐斬鷹在看到己方在冽風中搖擺的旗幟後，沒忍住笑出聲來，“他一定會嚇尿吧！”
    眾人也捧腹大笑起來。
    鮑威譏諷道：“許靈均若是見到了咱們的恐怖陣仗，一定是躲到牆角瑟瑟發抖的。”
    胡淄也是感慨：“以我們今時今日出動的部隊規模，堪比九大義軍的任何一支。許靈均若是能夠扛得住，那就可以躋身乾國有名有姓的勢力之一了。”
    鐵騎浩瀚。
    戰卒喋血。
    朝著八仙鐵礦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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