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衢與洛思月姍姍來遲。
    老夫人有些不滿：“次次家宴都是你們三房來的最慢。”
    三夫人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卻沒有反駁，目光落在霍明軒身上。
    霍衢一進門，目光就死死盯住霍明軒，臉上笑容僵硬：“這位就是二哥吧，多年不見，差點認不出來了。”
    他邊說著邊坐下，眼神死死的盯著霍明軒。
    洛聞雪敏銳察覺到霍衢的態度，猜測當年的火災和霍衢他們有關，更多的應該是爵位的關係。
    霍明軒溫和一笑：“三弟長大了，那時候你才五歲，總纏著我給你編蟈蟈籠。”
    霍衢臉色微變，顯然不記得這段往事，三夫人著急，想要開口替衢兒辯解一頓，洛思月就先開口了。
    “二哥這般厲害，不知這些年是利用手藝掙錢養自己嗎？”
    廳內霎時一靜，這問題直指要害——失蹤十五年，究竟去了哪裏？這也是霍無傷想問的，所以他並沒有阻攔討論的兩人。
    柳氏麵色一白，手中帕子攥緊，眉目間似乎在思索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然而霍明軒卻不慌不忙：“說來慚愧。當年大火中我與母親僥幸逃生，卻傷了記憶，直到半年前，母親才慢慢想起前事。”
    “哦？這麽巧？”洛思月挑眉，“在大哥風頭正盛，接連賞賜的時候回來。”
    如今霍家風頭正盛這件事，眾人都是知曉的，霍明軒似乎沒想到洛思月會這樣想，一時語塞。
    霍老夫人不喜飯桌上針鋒相對，低沉開口：“三房家的！你怎麽說話的？”
    見老夫人動怒，霍夫人連忙表態：“既然回來了，就是霍家人。過去的事不必再提。”
    她看向二夫人柳氏，整個人瘦了一圈，看上去很是憔悴，她語氣輕柔道：“二夫人在外定是受委屈了，回家來好好養養。”
    柳氏眼中含淚，起身行禮：“多謝霍夫人體諒。”
    宴席間，霍衢頻頻向霍明軒敬酒，言語間卻暗藏機鋒：“二哥回來得正好，如今霍家風頭正盛，可在朝中替你尋一職位。”
    他在試探霍明軒和霍無傷兩人的想法。
    若是霍無傷同意，則是看不起他，這麽久沒給他尋；若是不同意，霍明軒記恨霍無傷，他就多了個盟友。
    可霍明軒並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是舉杯回敬，笑意不減：“三弟放心，我此次回來，隻求侍奉雙親，共享天倫。朝堂之事，我並不在意。”
    霍無傷聞言，深深看了霍明軒一眼，他究竟說的是真心話，還是想讓自己放下防備。
    家宴上，有老夫人在，形勢較為和諧，隻不過三房頻頻看向霍明軒的行為還是讓人覺得異常
    夜深人靜，霍無傷獨自在書房查看逐風送來的調查結果。
    當年那場大火確實蹊蹺——起火點在二房院落，卻無人呼救，等被發現時，整個院子已燒成白地。府中記錄顯示二房葬身火海，可如今……
    更重要的是，當初那個時間他本應該和二弟一起，回到二房院裏用膳，卻因為母親突然不適，霍無傷未去。
    “夫君。”他想的入神，以至於洛聞雪輕叩門扉，端著一碗參湯進來，他才回過神來，“夜深了，歇息吧。”
    霍無傷接過參湯，握住妻子微涼的手：“怎麽手這樣冰冷，體內餘毒還沒清幹淨嗎？”
    “許是過來路上吹了風，”洛聞雪把參湯放下，猶豫的說道，“無傷，二弟真的無意爵位嗎？”
    若是他和霍衢一樣有別的心思，他們也好早做準備。
    “難說。”霍無傷目光深沉，“但至少目前他看起來沒這樣的想法，倒是三弟，有些急不可耐了。”
    洛聞雪輕歎：“我擔心他們會利用二弟。”
    二弟多年未在府中，對府裏的局勢不清楚，要是被霍衢刻意利用，他們就多了一個敵人。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極輕的樹枝斷裂聲，霍無傷眼神一厲，猛地推開窗戶。
    月光下，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假山後。
    “看來，有人比我們更著急。”霍無傷看著那道身影冷冷道。
    那天之後，洛聞雪沒和霍無傷討論過這方麵的話語，她知道這個男人心裏有分寸的很。
    三日後，霍府花園。
    洛聞雪正在涼亭中繡花，忽見霍明軒獨自在湖邊散步，神情鬱鬱，洛聞雪沉思片刻，上前行禮：“二弟可是不適？”
    霍明軒回過神來，勉強一笑：“嫂子有心了。隻是有些感慨物是人非罷了。”
    洛聞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湖對岸是之前霍家的院內，現如今變成了霍無傷訓練的地方，想來二房曾經的院落就在那裏吧。
    “二弟若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她真誠道，目前不知他是否有別樣的心思，洛聞雪願意以禮待他。
    霍明軒轉頭看她，眼裏有些掙紮，甚至閃過一絲複雜，兩人僵持半響他才道：“大哥與大嫂感情甚篤，令人羨慕。”
    “此次回來，我除了認祖歸宗，當真有一事相求。”
    洛聞雪心頭一緊，看來果真有事：“二弟請講。”
    “我……”霍明軒剛要開口，忽聽身後傳來冷笑。
    “姐姐與大伯聊得真投機啊。”洛思月不知何時出現，眼中滿是惡意，“莫不是在商量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來的真不是時候，洛聞雪臉色頓變，滿臉煩躁：“思月妹妹說話這麽難聽，難不成和三弟吵架了？”
    一番話就把洛思月嗆住：“你！”
    霍明軒神色平靜：“三弟妹誤會了，隻是我常年不在家，對家中情況不太了解，所以問問嫂子。”
    洛思月嬌笑：“是嗎？那為何不直接問姐夫？”
    她慢慢走到洛聞雪身邊，像是篤定他們之間有什麽：“我和姐姐從小一起長大，我都沒見過二哥，姐姐卻能這麽快跟二哥聊起來，我自然是要好好學習這樣的本領。”
    洛聞雪打掉她準備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嫌棄的往一旁站了站，“若人人都有你這樣肮髒的心思，那天下男男子女子豈不是不能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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