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起身，三三兩兩地走出會議室，或去倒水，或去外麵透透氣。
    ’艾文也站起身，朝著同樣起身的維克使了個眼色。
    維克會意，跟著他一起走出了會議室，兩人並肩來到門外的走廊下。
    艾文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遞給維克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中，他看著維克平靜的側臉，心中湧起一絲歉意。
    “學長，”他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剛才的事……實在抱歉。”
    維克轉過頭，看著他，臉上並沒有任何不快的神情，反而溫和地笑了笑：“沒什麽好對不起的，艾文。”
    “你是委員長，我是政務委員會主席，我們有各自的立場和考慮，這很正常。”
    他將煙灰彈掉，繼續道：“而且，我們協會的規矩你不是也說了嗎？投票決定之後，無論個人意見如何，都要堅決執行。我既然投了反對票，現在就更應該全力支持你的決定，確保計劃能夠順利進行，而不是在這裏跟你鬧別扭。”
    聽到這番話，艾文心裏更是過意不去了。
    他知道維克不是在說場麵話，這位學長一直都是這樣，理性、克製，永遠把大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實際上，維克內心中的憤怒恐怕不會比其他人更少。
    他參加革命的時間比艾文，甚至是索拉雅都早上很久，他有許多的同袍都在地下革命的年代犧牲。在大革命正式開始後，莫納特家族更是第一時間就宣布與他斷絕關係。
    艾文偶爾都會回憶起自己年少時在斯莫爾教授樓裏上課時的情景。
    他的記憶力很好，斯莫爾教授和維克、萊妮絲和尼克三人討論研究議題時的畫麵都還曆曆在目。
    可現在，他們全都已經不在了，隻剩下他一人在革命的道路上孑然獨行。
    與艾文不同，他極少在眾人麵前表現出負麵情緒，而是將這些事全都藏在心底，將悲痛化為力量，為夥伴們默默經營身後的事務，讓大家能夠放開手腳去幹。
    “我隻是……希望你能理解，學長。”艾文歎了口氣，“我知道這個計劃風險很大，但我們不能因為害怕風險就停滯不前。時不我待，帝國不會給我們太多安穩發展的機會。”
    “我明白。”維克點點頭，他將最後一口煙吸盡，然後將煙頭在腳下踩滅，“我從不懷疑你的戰略眼光，艾文。我隻是……擔心細節。”
    他抬起頭，目光變得無比認真：“天空之城計劃太過宏偉，牽涉到的方方麵麵複雜到難以想象。資金、人力、技術、管理……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我隻希望，既然你決定要走這條路，就一定要把控好每一個細節，每一步都要走得穩，走得紮實。不要讓大家的希望和努力，最終變成一場空。”
    “我保證，學長。”艾文鄭重地點頭，將手中的煙頭也掐滅，“我絕不會辜負大家的信任。” 兩人相視一笑，之前因投票而產生的那一絲隔閡與尷尬，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他們一同轉身，重新走向燈火通明的會議室。
    “委員長！你又亂丟煙頭，還有維克主席，你怎麽也被委員長帶壞了！”
    “......明明是學長先丟的啊，林妮小姐？”
    “我不管！你們趕快交罰款！”
    ......
    東國，京州城，玉泉宮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在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卻驅不散那份凝重的氣氛。
    身著龍袍的洛青玄端坐於龍椅之上，表情複雜地俯瞰著台下暫時還空蕩蕩的大殿。
    所有的皇室成員和國師東方玥也全部在場，洛青鸞更是雙手攥住衣角，嘴唇咬得死死的。
    今天的早朝絕對會變成文武百官之間的罵戰，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她所主導的魔導工坊和各地的魔導礦石勘探工作。
    雖然大元上下一直都有不少反對發展魔導器的聲音，但洛青玄此前都將其強行壓製住了。
    他深知發展科技的重要性，如果大元不能有自己的魔導器，收複海州就將變成無稽之談，當年法蘭德斯人的入侵依然會一次次地在東國大地上重演。
    但那些隻顧著自己眼前利益的世家就不一樣了，他們都深諳國百年，家千年的道理，對這種前期投入巨大的計劃毫無興趣，更別說魔導器的發展還會很大程度上影響他們自己的產業。
    而且，目前洛青鸞的工作遇到了一些瓶頸。
    她太過心急了，想要直接在京州建立起和法蘭德斯人一樣的魔導工廠。
    技術和材料上的缺陷讓數次嚐試都以失敗告終，甚至還引起了幾次出現死傷的惡心事故，少數支持她的勢力的投入也都打了水漂。
    外出前往各地勘探的隊伍也出了很多亂子，他們拿著玉泉宮的皇權特許狀，在別人的土地上隨意開挖、勘探，毀壞了不少農田和地皮，在地方上引起了許多矛盾，有時甚至還大打出手。
    總而言之，一切對魔導器的不滿都已經到達了瓶頸，而今天的早朝就將會是那些反對者們的集中爆發。
    “青鸞妹妹，別太自責了。”東方玥握住洛青鸞的手，柔聲安慰，“那些事故並不是你的責任，我們家裏人始終都支持你。”
    洛青鸞看著國師和她身旁同樣投以鼓勵微笑的二哥，心裏更是難受了。
    自己的幾位兄長，還有自己的嫂子們都對她報以幾乎無限的支持，而她卻將這一切搞砸了......想到那些在熔爐爆炸事故中慘死的工人，她的眼眶就不禁變得通紅。
    她甚至都開始有些懷疑起自己來了......她明明是按照艾文所留下的那些教材一步一步來的，為什麽事情還是會變成這樣？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殿外傳來李公公一聲悠長的唱喏。
    “百官上朝——”
    沉重的殿門被緩緩推開，身著各色官服的文武百官們邁著沉穩的步履，魚貫而入。
    他們按照品級和職位分列於丹陛兩側，整個大殿瞬間被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所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