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看著這片充滿生機的景象，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他沿著田埂慢慢走著，不時和路過的農民們互相問好，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
    他正準備轉身回去，卻在田埂的另一頭，迎麵遇上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赫斯提婭和尤斯提修斯二人正扛著鋤頭，提著籃子，看樣子也是準備下地幹活。
    看到艾文，兩人明顯都愣了一下，腳步也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赫斯提婭的臉上閃過一絲拘謹，而尤斯提修斯的眼神則依舊複雜。
    “委員長，早上好。”最終，還是赫斯提婭先開了口，她輕輕拉了一下尤斯提修斯的衣角，兩人一同向艾文微微躬身問好。
    “早上好。”艾文也笑著向他們點了點頭，“你們這是要去哪塊地？”
    “輪到我們去給土豆地除草了。”赫斯提婭恭敬地回答。
    艾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
    他們都穿著和其他自由民一樣的粗布工作服，皮膚被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雖然手腕和脖頸上那閃爍著幽藍光芒的禁魔戒具依然刺眼，但他們的精神狀態卻比剛從地下遺跡出來時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最近過得怎麽樣？”艾文隨口問道，語氣就像在和普通鄰居閑聊，“有沒有人故意為難你們？或者克扣你們的食物？”
    聽到這個問題，赫斯提婭和尤斯提修斯都有些意外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似乎沒想到，這位叛匪頭革命根據地的最高領袖，會關心他們兩個俘虜的生活細節。
    “沒有，委員長。”這次開口的是尤斯提修斯，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聽不出什麽敵意。
    “我們的吃住，都和和那些新來的人一樣。除了不能離開指定區域，沒有人虐待我們。”
    赫斯提婭也連忙補充道“是的，每天的勞動量都是定好的，和大家一樣。除了……除了這些東西，”她有些不自然地指了指脖子上的戒具，“我們和根據地裏的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別。”
    “那就好。”艾文滿意地點點頭，“在這裏，隻要是憑勞動吃飯的人就都應該受到尊重。你們雖然是俘虜，但隻要遵守規定，就不會有人為難你們。”
    他看著兩人那副雖然疲憊但卻漸漸安定的神情，又半開玩笑地問道“那你們現在，還想著聖教會和聖主的事情麽？”
    此言一出，赫斯提婭和尤斯提修斯的神情都變得有些尷尬和緊張。
    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份揮之不去的迷茫與困惑。
    聖主？聖教會？
    自從在那個被遺忘的地下遺跡中，親眼目睹了教會那醜陋不堪的過往，見識了那些被奉為神聖的教義背後所隱藏的謊言與血腥之後
    這兩個詞對於他們來說，就已經不再是榮耀的象征，反而變成了一種沉重的枷鎖。
    信仰的基石早已在那個黑暗的地下世界中崩塌碎裂，但他們卻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填補內心的空虛。
    這是他們從小就聽著長大的東西，除了被俘虜的這幾個月外，他們無時無刻都在與主同行。
    過了許久，尤斯提修斯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他抬起頭，迎著艾文的目光，硬著頭皮說道“我已經……不信了。”
    他說出這句話時，聲音不大，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然而，艾文聽完，卻隻是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別騙自己了。”他的聲音不大，卻是狠狠地敲在了兩人的心上，“你們肯定還是信仰著聖主的。”
    “否則，”艾文的目光掃過兩人那因震驚而僵硬的臉龐，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體內的聖光魔力早就已經潰散，然後魔力反噬，讓你們兩個當場暴斃而亡了。”
    兩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
    艾文的話語無情地撕開了他們一直試圖回避的真相。
    是啊如果真的徹底失去了信仰，他們體內的聖光之力，又怎會一直存在著呢？
    赫斯提婭猛地抓住尤斯提修斯的胳膊，急切地對艾文說道“委員長！我們……我們絕對沒有任何背叛根據地的想法！我們一定會繼續認真幹活的！請您相信我們！”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艾文是在用這種方式來試探他們的忠誠，或者說，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懲罰做鋪墊。
    然而，艾文卻輕笑一聲，擺了擺手。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他的語氣依舊溫和，“我們根據地是一個民主政府，索拉雅主席的公安委員會也不是聖盧利亞的宗教裁判所。”
    艾文看著兩人那副緊張到快要窒息的模樣，繼續解釋道“隻要不做出威脅革命，危害根據地安全的事情，任何人的信仰都是自由的。”
    聽到這話的兩人，臉上的表情比剛才還要震驚。
    他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致的困惑與不解。 自由？信仰自由？ 這怎麽可能？
    “您的意思是”赫斯提婭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難道根據地還能允許我們向其他人傳教麽？”
    在聖教軍公開和帝國的合作，並且深度參與了對自由之子的鎮壓之後，艾文還能允許他們去傳播聖光信仰？
    設身處地的來想，赫斯提婭覺得要是自己坐在艾文的位子上，恐怕也不會如此大度。
    “或許吧，誰知道呢？”然而，艾文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一筆帶過之後，他直視著兩人，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你們的聖光魔力沒有潰散，這證明你們的心中是有著真正的信仰的。”
    “這和聖教會的那些主教和教士們可不一樣。”艾文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一天到晚隻想著怎麽從窮人身上榨油水，怎麽鞏固自己的權勢，怎麽用那些虛偽的教義去愚弄百姓。他們的信仰，早就被金錢和權力腐蝕得一幹二淨了。”
    “而你們，”艾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你們的信仰是純粹的，是源自內心的。它沒有被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爛肉球汙染，也沒有被教會的腐敗所玷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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