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吃到一半時，一雙柔軟冰涼的小手突然從身後伸了過來，輕輕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緊接著，一個稚嫩而又帶著幾分調皮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猜猜我是誰呀？” 艾文的動作一頓，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
    他放下手中的叉子，故意裝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嗯......讓我想想，聲音這麽好聽，難道是珍珠？”
    “不對不對！”那雙小手的主人立刻嬌嗔地反駁。
    “那是蜜糖？”
    “也不是啦！”
    “哦——我知道了！”艾文故意拉長了音調，“肯定是伊娜姐看我可憐，要來給我喂飯了！”
    “哎呀！艾文哥哥你好討厭！”那雙小手終於鬆開，一個梳著可愛雙馬尾，穿著幹淨連衣裙的小女孩蹦到了艾文麵前，正是葉子。
    她叉著腰，鼓著腮幫子，佯裝生氣地瞪著艾文： “就知道逗我玩，艾文哥哥大壞蛋！”
    “哈哈，我們葉子最聰明了，我怎麽可能猜不出來呢？”艾文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他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心中的疲憊仿佛都在這一瞬間消散了不少。
    在根據地裏生活了大半年後，艾文記憶裏那個瘦得和皮包骨頭一樣的葉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除了卡蓮對她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外，學校給小孩們的夥食也很不錯，是除了軍隊之外最好的。
    小丫頭每天都能吃到熾羽雞的蛋和卡德拉野牛的奶，肉也是餐餐管飽。
    她和自己的兩個妹妹很快就從營養不良中走了出來，蠟黃幹枯的皮膚變得越來越紅潤飽滿，幹燥到發黃的黑發也已經變得柔順光滑，現在都已經出落成小美女了。
    “最近學習怎麽樣？有在認真修煉魔法麽？”他柔聲問道，“你和蜜糖、珍珠，有沒有認真聽卡蓮姐姐的話？”
    “當然有啦！”葉子驕傲地挺起小胸脯，“卡蓮姐姐都誇我們學得快呢！而且我已經是一階高等了！她說再過不久，我們就能和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一樣，去看更厲害的書了！”
    “那和其他新來的同學關係怎麽樣？有交到新朋友嗎？”
    根據地之前又多了十幾個小孩，他們都是瑪麗帶回來的流民。
    這些小孩的狀況比葉子她們剛開始時更加糟糕，不少甚至已經餓到四肢隻剩下骨頭，肚子則腫得和皮球一樣。
    很顯然，那是吃了太多麥土和樹皮所導致的消化不良。
    麥土則是法蘭德斯窮人對白陶土的稱呼，這在貴族眼中是燒製精美瓷器的好材料。
    但艾文還記得，這玩意在他上輩子的世界裏，也被稱為觀音土。
    那些孩子們在醫院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最近才差不多把身體養好，然後去到學校裏上課。
    “唔......”葉子歪著腦袋，回想著自己的新同學們，“他們都有點害羞，不怎麽愛和我們說話，不過我不討厭他們！”
    “那就好。”艾文欣慰地笑了，“他們才剛來，肯定會有些怕生，你作為大姐姐就要多幫幫他們。”
    這時，葉子的大眼睛轉了轉，突然又變得神秘兮兮起來。
    她湊到艾文耳邊，用一種近乎耳語的聲音說道：“艾文哥哥，你能不能先把眼睛閉上？等一下有驚喜要給你哦！”
    “驚喜？”艾文忍不住笑了笑，但還是配合地閉上了眼睛，“嗯......那我可就很期待了。”
    “嘿嘿，艾文哥哥稍等一會哦......”
    很快，他便感到葉子的腳步從自己身邊跑開了。
    緊接著，周圍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地聲音，似乎是來了不少人。
    這些人都用悄悄話在相互交流，艾文勉強聽得出來其中應該有蜜糖、珍珠，還有一些食堂裏做飯的阿姨們。
    她們似乎還在自己麵前擺了什麽東西，讓他也有些好奇起來。
    不過好奇歸好奇，艾文並沒有睜開眼睛。
    他的精神之海也已經放空了，完全不去思考接下來的各種可能。
    既然是葉子想要給自己一個驚喜，那自然還是要好好配合一下的，掃小孩子的興可不是什麽好事。
    最後，艾文感到有什麽東西被放在了自己頭上。
    “好了艾文哥哥，可以把眼睛睜開啦！”
    他聽話地睜開眼，然後瞬間就呆住了。
    麵前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一小盤蛋糕，上麵插了一根蠟燭。
    蛋糕的做法有點粗糙，也沒有用奶油做什麽好看的裝裱，看起來就像是手法生疏的小女孩們自己做著好玩的。
    周圍的牆上還掛了幾條彩帶，看起來變得稍微喜慶了一些。
    艾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發現那是一頂紙做的小尖帽。
    “這是索拉雅走之前交待我的。”正當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伊緹爾娜走進了食堂。
    “她說你們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一種很奇怪的儀式，就是在各自出生的那天吃蛋糕慶祝......”伊娜思索著索拉雅留給她的話，“是叫過生日......沒錯吧？”
    法蘭德斯人是沒有這種習俗的，而這種儀式對精靈這樣的長生種就更加奇怪了。
    要是年年都慶祝的話，那個死老頭子都已經慶祝了五千多次了......
    伊娜不理解這兩人之間的儀式，但尊重。
    艾文喉頭下意識滾動：“是這樣沒錯，不過......”
    他自然記得自己的生日，八月二十七日，他和艾格妮斯就是這天被柯拉撿回福利院的。
    這一幕固然讓他有些感動，不過現在已經是九月下旬了，生日不是早都......
    “她走之前交待我，一定要讓你好好開心一下。”說著，伊緹爾娜也有些遺憾，“不過之前打仗耽誤了，你回來又忙了這麽久，我一直沒有機會提。”
    最後，她當著所有人的麵，極其罕見地露出了溫柔的微笑：“不管怎麽說，生日快樂，艾文。”
    “生日快樂！艾文哥哥！”葉子開心地撲進了他懷裏，“蛋糕是我和蜜糖、珍珠一起做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