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言歡強製性地把自己所有的眼淚都給逼了回去，她開口，聲音仍然帶著一點的哽咽。
    她說，“陸遠驍，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哭了。”
    以後，再也不會為他哭了，不值得。
    從前，他不回來的每一個夜晚，他和別的女人傳出的每一個曖昧緋聞，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時，偷偷咬著被角哭過不知道多少次。
    那個時候覺得委屈。
    可是所有的委屈，到今天為止了。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言歡吸了一下鼻子，說完，不再看男人在燈光下輪廓妖孽的臉龐，她轉身，往大床上走去，掀開被子，背對著陸遠驍躺下。
    陸遠驍出去了，不過卻沒有離開。
    黑色的賓利停在酒店門口，陸遠驍坐在車裏抽煙，眯了眯眸，眼前恍恍惚惚出現的，都是言歡那張平靜的臉。
    她說，這是最後一次為他哭了。
    陸遠驍的心髒最堅硬的那一處，被她這句話擊打的狠狠地顫了一下。
    那種從心底最角落的地方衍生出來的不舒服感，讓他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
    最後，陸遠驍一個拳頭狠狠地砸在方向盤上，車子打火，黑色的賓利呼嘯著從酒店門口離開。
    ……
    言歡翻來覆去到後半夜睡不著，最後還是爬起來，把剩下的紅酒都給喝光光了。
    幸好機票是下午一點多的，言歡醒過來的時候是九點半，在酒店吃了早餐才退房回去的。
    回了金藝別墅，朱嫂去買菜還沒有回來，客廳裏空蕩蕩的沒有人。
    言歡抿了一下唇，上樓去換了一套煙灰色的連衣長裙，畫了個淡妝，拎著收拾好的行李箱下樓。
    沒有在家裏碰到陸遠驍，言歡鬆了一口氣。
    這個時間去機場還早，但今天是周末，為了避免在家裏會碰見陸遠驍，言歡還是打算早點出門算了。
    用手機叫了車，言歡把兩隻行李箱塞進出租車後備箱裏，一路往機場去。
    候機的時候言歡分別給言檢察長和慕茜茜都打了電話，巴黎那邊，也短信通知了舅舅和舅媽。
    好不容易熬到了登機。
    言歡訂的是商務艙的位置。
    結果剛剛找到位置，整個人就愣住了。
    因為她的座位旁邊，此刻陸遠驍一身休閑裝，坐的歪歪斜斜的，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隻得別扭地曲了起來。
    言歡乍然看見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再看過去，正好對上陸遠驍一雙含笑的桃花眼。
    言歡：“……”
    他……
    後麵有人走過來，言歡隻能扯了一下僵硬的唇角，彎身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心跳卻加快了兩分。
    商務艙人不多。
    言歡其實是想裝作不認識他的，她從小包包裏翻出眼罩和耳機，打算再補一下眠。
    兩個人中間隔了個小走廊。
    言歡低頭從包裏翻東西的時候，心裏想著，說不定陸遠驍隻是恰好和她同一班飛機罷了，他去巴黎，不一定就是要和她一道。
    再說，昨晚她話都說成那樣了，陸遠驍總不至於這麽厚的臉皮，還巴巴地跟過來。
    這麽一想，言歡心裏就鬆落了。
    ……
    飛機要飛行十幾個小時。
    言歡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好像有人拿毯子給她蓋上了，動作很輕柔，她嘴裏夢囈般地咕噥了一句。
    聲音輕若蚊吟，但給她蓋毯子的人還是聽清了。
    她嘴裏喊的是，“陸遠驍……”
    言歡戴著眼罩，看不到她的眼睛，但陸遠驍卻知道，她此刻的眉頭，一定是皺著的。
    男人的心，倏然就柔軟了下來。
    他好像開始知道，每一次，他對言歡冷言冷語、背對著她摔門而出的時候，她是什麽感受了。
    陸遠驍心裏忽然覺得有點難言的酸澀起來。
    言歡的手無意識地動了一下，揪著毯子的一角眼看要滑落下去，陸遠驍隻能輕輕地接住她的手。
    手心包裹著她的手背。
    陸遠驍這一刻，心裏忽然覺得有些小小的滿足起來。
    他幹脆在言歡的身旁坐下，她睡著了，完全不知道情況，腦袋一歪，枕在了陸遠驍的肩膀上。
    ……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言歡並沒有睡多久，不到兩個小時就醒過來了。
    腦袋裏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這一覺睡的不長，幾乎都在做夢了，夢裏亂糟糟的一團。
    言歡夢見了舅媽，夢見了自己小時候在巴黎的莊園裏過的無拘無束的快樂日子，夢見了……陸遠驍。
    剛剛睜開眼睛的那麽幾秒鍾裏，言歡有點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
    直到頭頂傳來男人磁性好聽的聲音，“醒了？餓不餓？”
    “……”
    言歡猛然抬頭，這才發現陸遠驍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她旁邊的空位來了，不僅如此，兩個人還……挨到了一起。
    確切地說，是她挨到了陸遠驍的身上。
    甚至，他白色的衣服上，肩膀那裏，還有幾滴已經幹涸的不明液體，那是她的……
    言歡一瞬間有點想爆炸。
    但在飛機上，又不能和他大吵大鬧的，隻能咬牙切齒地低聲問，“你怎麽坐過來了？”
    陸遠驍不回答，端起麵前一個精致的小果盤給她，“吃點水果吧，空姐剛剛送過來的。”
    他臉上帶著笑意。
    言歡卻覺得他臉上的笑意實在是惱人的很。
    起身往旁邊挪了挪，想說自己不餓的，但肚子卻‘咕嚕’叫了一聲。
    言歡臉蛋有點僵，想著反正水果是飛機上的，不是他的，不吃餓的是自己，沒必要這麽矯情。
    她把果盤拿過來，又往旁邊挪了一下，低頭吃水果。
    陸遠驍那張臉最是能招蜂引蝶，商務艙裏，幾個貌美長腿的空姐來來回回的，一直在‘路過’。
    眼睛珠子恨不得盯在陸遠驍身上了。
    言歡忍不住出言嘲諷，“看來你行情不錯嘛，坐個飛機都能招桃花。”
    陸遠驍無辜攤手，“不怪我，長得好看就是這麽麻煩，我也沒辦法。”
    言歡想把果盤拍他臉上去。
    水果是單人份的，言歡中午在機場裏就沒吃飯，這會兒吃了幾塊水果還是沒覺得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