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茜茜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醞釀了一頓飯的時間，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她不是那種會拐彎抹角的人，有事情，向來都是直說的。
    “咳，”慕茜茜清了一下嗓子，“歡歡，言叔叔被上麵調查的事情你知道嗎？”
    “哐當”言歡手裏的叉子掉落在盤子裏，發出清脆的聲音，她的臉色迅速地就白了下來。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情？”
    明明她下午出門前給爸爸打電話時爸爸還說在忙的。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慕茜茜看著她，“我也是不小心聽到我爸媽說的，好像是，言叔叔卷進了一樁很大的案子裏。”
    慕茜茜抿了一下唇，“至於是什麽案子，還在保密階段，我爸爸也是因為在飯局上聽人喝醉了不小心說漏嘴的。”
    言歡‘謔’的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走。
    慕茜茜趕緊把她拉住，摁著肩膀坐了回去，“你幹嘛去啊？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不是讓你衝動的，你先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了。”
    言歡唇瓣都在哆嗦著，喃喃道，“我不相信我爸爸會牽扯進什麽大案子裏去，肯定是誤會，我得回去找他問清楚！”
    “……”
    慕茜茜說，“言叔叔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用得著你操心嗎？我把事情告訴你是看在我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份兒上，不想對你有所隱瞞。歡歡，你是關心則亂了。”
    言歡咬唇，頓了會兒才開口，“可是我不放心。”
    “你幫不上忙的。”慕茜茜歎氣看她，“別說是你了，就是陸遠驍都幫不上忙，我這樣說你懂了嗎？”
    “……”
    她怎麽會不懂？
    言檢察長在政壇二十多年了，若是出了什麽他自己都解決不了的事情，那麽還有誰能幫忙呢？
    ……
    言歡回去的時候陸遠驍已經進書房忙碌去了。
    這次去法國耽擱了幾天，他的工作幾乎堆積成山，公司裏忙完了回到家還要接著忙。
    朱嫂在收拾客廳。
    言歡進去時，朱嫂還在嘀咕著，“飯不好好吃，煙抽的這麽多，也不怕年紀輕輕的把身體給折騰垮了。”
    言歡一怔，下意識問，“他還沒吃飯？”
    朱嫂收拾的動作一頓，隨即歎氣道，“少爺說他沒胃口，讓我不用準備晚飯了呢。”
    言歡心裏因為言檢察長的事情，本來就煩悶著，陸遠驍沒吃晚飯這種事情，她也隻是‘哦’了一聲，準備上樓去。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言歡抬頭就看見了下樓的陸遠驍，兩個人隔著台階對視著，陸遠驍最先錯開視線，而後目不斜視地下樓。
    他進了廚房去。
    朱嫂收拾好了客廳去外麵倒垃圾了。
    言歡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剛要抬腳上樓，廚房裏傳來劈裏啪啦的瓷器碎裂聲，然後是男人的低咒聲。
    “……”
    他在幹嘛？
    言歡最終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腳，腳下不聽使喚的往廚房過去，然後就看見了廚房裏一地的白色碎片。
    陸遠驍兩道眉峰蹙的能夾死蒼蠅。
    言歡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爐子上的火已經開了，抿著唇開口，“你在幹什麽？燒廚房嗎？”
    他開火，爐子上的小鍋卻是幹的，沒放水進去。
    陸遠驍反手把火給關了，木著張臉看她，“肚子餓了，想煮碗麵吃。”
    言歡想說家裏不是有朱嫂嗎，他自己不會煮幹什麽非要這麽作的，又是摔碗又是把廚房弄的亂七八糟的。
    陸遠驍直勾勾地看著她。
    言歡：“……”
    深呼吸了一口氣，言歡捏了一下自己衣服的下擺，抬步進去，“你先出去吧，我來煮。”
    他沒出去，不過倒是往旁邊讓了兩步。
    言歡拿了掃帚和垃圾桶，先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幹淨，然後係了圍裙，有條不紊地洗鍋燒水。
    冰箱裏隻有冷凍肉了，言歡拿了一隻番茄還有雞蛋出來，衝陸遠驍晃了一下，“沒有新鮮的肉了，放這個給你？”
    陸遠驍看見紅豔豔的番茄，下意識地就想皺眉。
    他不喜歡吃蔬菜。
    但看見言歡沒什麽表情的臉，‘不吃’兩個字就自動地給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她還肯給他煮碗麵條已經很不錯了，他是真的不敢再挑三揀四的去招惹她。
    言歡放了雞蛋和番茄，一碗麵很快就出鍋了。
    端著麵條出去的時候，陸遠驍已經在餐桌前坐好，他抬眸看言歡手裏熱氣騰騰的麵條，舔了一下薄唇，問，“你不吃？”
    “我不餓。”
    言歡把麵給他放下，抿唇道，“你慢慢吃，我上樓去了。”
    因為言檢察長的事情，言歡心裏始終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惴惴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洗了澡，看一眼時間，還不到九點。
    言歡猶豫著要不要給言檢察長打電話，最後電話還是打到了言家的座機上去。
    那端是保姆接的，說言檢察長還沒有回去。
    言歡心裏一沉，問保姆，爸爸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
    保姆說這幾天言檢察長工作確實很忙，有時候一個人在書房裏一呆就是一宿，第二天早飯都沒吃就直接出門去了。
    言歡心裏就越發地沉的厲害起來。
    掛了電話，她有些無措地背靠著身後的牆壁，呆呆地看著腳下的地板，整個人都有點亂起來。
    如果……言家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那她這個時候提出和陸遠驍離婚……是不是在火上澆油？
    言歡整個人頭都大了。
    ……
    既然人已經從法國回來，那麽宗公館那邊，還是得過去上課。
    言歡早上下樓的時候，陸遠驍已經出門了，朱嫂給她把早餐端出來，說，“少爺把司機給您留下了，時間很充足呢，少夫人慢慢吃，吃完再走。”
    言歡昨晚沒睡好，早上也沒什麽胃口，隻是喝了幾口牛奶就出門了。
    去宗公館的路上，言歡眼皮跳了幾下，心裏始終是放心不下言檢察長，想著下午下班了再回去看看。
    車子剛剛到宗公館門口，言歡抬頭就看到了院子裏停著的一輛女士跑車。
    昨晚她已經給這邊打了電話，說是今天早上會過來上課，電話是傭人接的，當時和她說話時有點支吾。
    言歡還覺得有點奇怪。
    進了別墅裏，罕見的，居然看見了坐在客廳喝早茶看報紙的宗老爺子，宗柏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