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巴黎的時候，剛好是下午。
    這座城市言歡不是第一次來，但卻是第一次，這座城市讓她覺得很茫然，一種無所適從的茫然。
    和上次來的好天氣不一樣。
    剛剛出機場大廳，一場大雨瓢潑而來。
    言歡和許多旅客一樣，被這場大雨滯留在機場差不多快兩個小時。
    期間有脾氣暴躁的人忍不住爆了粗口，咒罵巴黎的天氣，各國語言都有。
    言歡自始至終都很平靜。
    包裏的手機響了好幾次，有短信，有電話。
    她低頭給言檢察長和慕茜茜回複了信息過去，至於陸遠驍……
    一直到雨停，言歡才回複了他一條信息過去，【已平安到達】。
    他一共打了五通電話過來，她回複了五個字的短信過去。
    回複完言歡就關機了。
    ……
    到言檢察長給她租好的公寓時，天已經黑了，外麵還是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司機很熱心，替她搬了行李箱下來，並且好心提醒她，這一帶上個月剛剛發生過一起強奸案，讓她一個女孩子千萬要小心。
    言歡道謝。
    公寓是獨門獨戶的，一房一廳，她一個人住剛剛好。
    言檢察長一次性交了半年的租金，從她第一天到最後離開，不多不少。
    第一次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異國他鄉。
    公寓裏設施齊全，言歡連澡都沒洗，先煮了碗麵準備填肚子。
    麵煮好端出來的時候，她從包裏拿出手機開機，屏幕上十多通未接來電，都是來自於同一個號碼。
    陸遠驍的。
    言歡拿著筷子攪拌了一下碗裏熱氣騰騰的麵條，深呼吸了一口，最後還是抿著唇瓣把電話回了過去。
    響了一聲那端就接了起來，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言歡？！”
    言歡應了一聲，把手機開了擴音放在桌子上，一邊吃麵一邊問，“你打那麽多電話有事嗎？”
    有事嗎？
    三個字輕輕淡淡的，卻像一記錘子，猛地在陸遠驍的心髒上砸了一下。
    他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
    守著手機幾個小時，一直給她打電話，換來的卻是言歡的這三個字。
    許久，那邊才出聲，“在吃東西？”
    言歡嗯了一聲，在飛機上她沒吃飛機餐，到了公寓的時候已經是饑腸轆轆了。
    陸遠驍又問，“吃什麽？”
    言歡夾麵的筷子頓了一下，記憶中的陸遠驍，從來不會問她這種無聊的問題的。
    “麵條。”
    言歡幹脆放下筷子，對於陸遠驍沒有來機場送機這件事情，他不提，她也不問。
    “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掛了，漫遊話費很貴的。”
    “等等！”
    陸遠驍生怕她真的掛了，幾乎是脫口而出的，“我給你充話費！”
    言歡：“……”
    為什麽她覺得這話陸遠驍說出來的時候莫名的有一種喜感呢？她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為什麽沒把我給你的卡一起帶過去？”
    陸遠驍忽然沉了點語氣，“言歡，你在跟我鬧什麽別扭？一個人隻身在國外，你任性什麽？”
    言歡抿了一下唇，“我自己有錢。”
    幾乎是話音剛落，陸遠驍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有多少錢我不清楚？”
    或許是覺得自己這個語氣會嚇到她，陸遠驍語氣軟和了一點，“你別任性，一個人在外麵，有什麽事情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
    麵條已經有點糊了。
    言歡端著碗去廚房把麵條倒掉，收拾好廚房出來順便洗了個澡，等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她打了個哈欠，一邊拿手機打算調鬧鍾，卻驀地看見手機上跳進來了一條短信。
    提示她常用的那張銀行卡裏多了一百萬。
    一百萬？！
    言歡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滾落下去。
    不用說，這一百萬肯定是陸遠驍給她打進卡裏的。
    這個男人……
    言歡抱著手機，咬了咬唇，想給他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打。
    ……
    一個月後。
    陸氏集團大廈。
    特助林立滿頭大汗地敲門進來，因為一路走的急，微微還有些喘氣。
    “陸、陸總，公司樓下聚集了好多記者，關於言檢察長被捕的事情，記者們都想聽一聽您是怎麽說的！”
    三天前，言振濤正式以貪汙罪，涉嫌非法索取他人器官置人死亡的罪名被正式收監。
    這件事情原本是機密。
    但不知為何，就在昨天，事情被散播了出來，並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言家別墅已經被查封了。
    作為姻親，陸家這邊雖然不至於被連累，但陸遠驍畢竟是言振濤的女婿。
    如今言振濤落馬，言家倒了，作為女婿，陸遠驍這個時候自然就成了眾多記者們挖掘獨家的對象。
    畢竟現在這個時代，貪官人人喊打。
    記者們想聽到的，無非是陸遠驍對言家和自己嶽父的貶低和撇清關係。
    畢竟這樣才是廣大網友們想看到的，能增加點擊率。
    “讓保安把他們趕走。”
    陸遠驍麵前還堆著好幾份沒看完的文件，言歡走的這一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在公司加班，有時加的晚了，幹脆就在辦公室裏歇下。
    反正回去……家裏也沒人在等他。
    “可是……”林特助抬手抹了一下額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可是董事長那邊說，讓您下去接受采訪啊。”
    “嘶啦”
    紙張被鋼筆穿透的聲音。
    陸遠驍抬眼看過來，林特助看到了自家老板陰沉沉的臉色，頓時心裏一個咯噔。
    “你什麽時候見我聽他的話了？他讓我去接受采訪我就去，他讓我從頂樓跳下去我是不是也得跳啊？”
    林特助：“……”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來。
    響到第二聲的時候，陸遠驍直接把電話線給拔了。
    老頭子無非是逼著他在這個時候明哲保身，而所謂的明哲保身，就是要跟著大眾潮流，往言家和言振濤身上吐唾沫。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毫不猶豫，可是現在……
    陸遠驍抬手揉了一下酸脹的太陽穴，過了會兒，才對林特助說，“你先下班吧。”
    說完，他合上筆蓋起身。
    林立不明所以，跟著陸總一塊兒出辦公室的時候看見陸總邁著長腿往董事長的辦公室去了，看架勢，像是去打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