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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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病房裏的方母和方悅都為之一怔。
就連於慢慢都猝不及防驚了一跳,原來他叫她來是讓方母給她道歉。
於慢慢抬頭看了看身旁的溫之遇,他那張棱角分明俊美異常的臉龐,此時麵部線條有些許冷硬,透著不容抵抗的淩厲與強勢,深邃有神的雙眸蘊藏著溫潤卻又尖利的銳刺,菲薄的唇瓣微微彎起一抹象征性的禮貌笑意,語氣客氣又有禮,但卻又是那般咄咄逼人,令人騎虎難下。
他是真的相信她的,也是真的在用心維護她。
於慢慢感動得一塌糊塗,還沒出息的鼻子泛起了酸。
方悅和方母都有些無地自容,眼神閃爍著,不敢直視溫之遇。
今天一大早溫之遇就讓助理送來了監控視頻給她們看,特意放慢和放大過。
實際上的確是一個小孩子突然從於慢慢身邊跑過,撞了一下她,於慢慢身邊踉蹌了一下,碰到了輪椅,可她又立馬扶住了輪椅,跟方悅保持距離,手鬆開了過後,方悅的輪椅才突然倒地。
放大後的畫麵依舊清晰,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清楚這是一場蓄意為之。
隻是方悅和方母都沒想到,溫之遇還真的找上門來,要求道歉。
錯的是她們,不道歉又說不過去。
無聲的挑釁與羞辱,氣得方母臉色變了又變,她深吸了口氣,故作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笑了一下,有些僵硬,語氣卻不見得有幾分誠意:“小姑娘,不好意思哈,我那天衝動了點,最主要看見悅悅摔倒太著急了。”
頓了頓,還不忘替方悅說話:“悅悅一直跟我解釋說不關你的事,我太著急了,沒聽進去,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於慢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了一眼靠坐在病床上的虛弱的病美人,她那張好看的臉雖恢複了些血色,不過依舊柔弱,眼睛微垂著,泛白的唇瓣緊緊抿著,像是在隱忍著某種悲傷的情緒,看上去楚楚可憐極了。
心裏唏噓,都這地步了,還在那裝無辜,嘔~白蓮花!
手突然被握住,他的手掌心溫溫熱熱的,包裹住她微涼的小手,緊接著他細長的手指穿過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相扣,無形中給她力量和寄托。
於慢慢心又驀地一暖,握緊他的手。
本想說沒關係,可她想到方母和方悅母女倆在她麵前囂張那樣兒,她就又來氣得很,實在說不出口違心的“沒關係”。
可不回應的話,就又顯得她蠻不講理了,到時候方母估計又得順杆兒爬,借此機會沒事找事了。
於慢慢眯眼笑了笑,笑得很是燦爛,可話中還是隱隱暗藏著些諷刺的意味:“希望伯母您以後在沒搞清事實真相之前不要隨便下定論,不過既然您已經道歉了,我就不會放在心上啦。”我會記進心裏,老巫婆!
方母的表情有些掛不住,方悅也是,垂在兩側的手悄無聲息攥緊了被單。
“之遇,那悅悅的手術....你看....能不能.....你來做?”方母作出懇求的姿態,態度也很誠懇。
而且她已經道歉了,溫之遇也不至於這麽不給麵子吧?
隻可惜,溫之遇不僅是個呲牙必報的人,還很記仇。
“伯母,手術真排滿了,不過恰好我們科室有個優秀的主治學習回來了,他.....”
“媽媽,既然之遇手術那麽多,我們就不要勉強人家了。”
溫之遇婉拒的話語還未說完,一直沉默的方悅突然出聲打斷,她說話時頭垂得很低,掩飾住自己傷心欲絕又委屈嫉妒的恨意,聲音依舊如銀鈴一般好聽,柔軟又清脆,不過微微有些輕顫切齒,終究尖銳的情緒暴露了出來。
加上高中三年,跟溫之遇就是認識了六年。
就算他不愛她了,也該有點情分吧。
他就這麽咄咄逼人,絲毫不給她留一丁點退路。
還帶著他女朋友來她麵前羞辱她。
他向來公私分明,為了這麽一丁點事,連她的手術都不願意做了,就這麽著急跟她劃清界限。
她怎麽能不恨?
隻是接下來出現的一個人,讓她更恨。
“這麽熱鬧呢?”
男人輕佻的嗓音,帶著慣有的戲謔,他說著的同時,還象征性的輕叩了幾下敞開的病房門。
聽到男人的聲音,方悅的身體僵住,拚命在記憶裏搜尋這個聲音的主人,甚至忘了抬頭。
“伯母,這就是我跟您說的那位主治醫生,嚴輕舟。”溫之遇介紹道。
嚴輕舟立馬禮貌的對方母頷首:“伯母您好。”
而後又故意調侃道:“不用擔心您女兒的手術由我來做會不會有什麽風險,別看我隻是一個小主治,技術比他差不了哪兒去,教授職稱也是我不想跟他爭,故意讓給他的。”
溫之遇沒什麽反應,像是沒聽見。
於慢慢倒是忍不住冷笑了聲,小聲的“切”了聲:“吹吧就,牛都飛上天了。”
溫之遇聽到她的嘀咕,不由抿唇淺笑,指腹有一下沒一下捏著她肉乎乎的手指頭。
嚴輕舟一個低頭,不經意間看了眼他們十指相扣的手,眸色不明閃了閃,而後不動聲色的轉移視線,移到病床上的方悅身上。
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而且,我跟您女兒,還是老同學呢,十年的交情了。”
走到病床前,嚴輕舟的手輕輕拍了拍方悅的肩膀,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和僵硬,嚴輕舟依舊若無其事,低聲道:“方悅,不認識我了?”
方悅被他碰上的那一霎,渾身像是觸了電,反應有些過激的閃開。
聽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她這才敢確認,真的是嚴輕舟。
立馬想起了五年前跟嚴輕舟發生的事情,她恐懼抵觸得頭皮發了麻,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他。
“那你們聊,我們就先走了。”
溫之遇拉著於慢慢離開,還帶上了房門。
五年前的畫麵淩亂無序,排山倒海般在腦海中閃過。
她記得那晚,嚴輕舟就像是一個喜怒無常的魔鬼,開始還輕言細語,可結束後他突然撕破了臉,化身撒旦,惡劣又殘忍的侮辱她:“他c*過的女人也不過如此嘛,婊子。”
從高中就認識嚴輕舟了,可他卻比溫之遇更讓人琢磨不透。
溫之遇的謙謙有禮之下是冷漠。
嚴輕舟的平易近人之下是暴戾。
這是她花了十年,才總結出來的道理。
“原來你們是同學啊。”方母輕輕笑道:“沒聽悅悅提起過呢。”
“媽,讓他出去!”方悅的情緒突然失控,她躺了下來,用被子蒙住腦袋,在被子裏瑟瑟發抖,聲音尖銳又顫抖:“我不要他給我做手術!”
“悅悅,你怎麽了?”
方母不解又擔憂,走過去拉了拉她的被子。
結果被子被方悅裹得更緊,更大聲的嘶喊:“我不要他給我做手術,讓他出去!”
麵對方悅突然的歇斯底裏,嚴輕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臉上的神情越發深意。
“可能方悅才醒過來情緒還不太穩定,那我就下次再來細說一下手術的事情。”
嚴輕舟對方母道:“伯母,您好好安撫她一下,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嚴輕舟轉身離開。
“媽,我不要那個人給我做手術,我不要!”方悅在被窩裏抽泣道。
方母還以為方悅是因為溫之遇不給她做手術了在故意鬧脾氣,歎了口氣,軟聲細語的安撫道:“悅悅啊,你也看到了,之遇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不給你做手術,就是要維護他那個女朋友,這有什麽辦法啊?你不可能不做手術了吧?不要跟自己身體過不去,乖,聽話,等身體養好了,健健康康的,打扮得美美的,再去找之遇好好談談,你看看他那個女朋友,哪點比得上你了呀?”
方悅像是聽不見方母的話,還在喃喃重複:“我不讓他給我手術,我不想看見他!”
*
溫之遇帶於慢慢去餐廳吃了飯,於慢慢還以為隻有他們兩個人。
哪想,還有一群他帶的實習生。
他們全程都在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日常交流都不怎麽聽得懂,更別談聊的一些醫學上的專業術語了。
她一句話都插不上,隻好默默扒飯。
心裏莫名有些說不來的失落和自卑。
她清楚溫之遇到底有多優秀出色,可真正意識到她和他之間鴻溝般的差距,是現在,此時此刻。
她在他的世界裏完全就是一個局外人,連他說什麽都聽不懂。
突然讓她燃起了發奮圖強拚命學習的鬥誌,至少努力學英語,能讓她聽得懂他在說什麽。
正在她情緒低落時,嚴輕舟突然端著餐盤坐在她背後,椅子跟她椅子相抵,靠得十分近。
於慢慢吃飽了,靠著椅背,端著玻璃杯,百無聊賴的咬著吸管。
恰好嚴輕舟也靠著椅背,他長得高,就算坐著,上身也比她高出一截,再加上她懶懶散散的坐著,坐得不直,所以她的後腦勺就抵在了嚴輕舟頸窩的位置,看上去有幾分曖昧。
然而她想事情想得出神,沒意識到這一點。
溫之遇與學生們交談的間隙,餘光掃到了這一幕,眉心微蹙,眸色沉了沉,而後抬起胳膊,從於慢慢的椅背後繞過去,扣住她的肩膀,動作自然又親昵的將她帶入了他懷裏,靠在他肩窩處,與嚴輕舟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