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少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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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之遇的下顎線條緊緊繃著,麵若冰霜,他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冰刀,殘酷無情的砍向嚴輕舟。
所有人都沒料到溫之遇會突然翻臉,往日裏的溫之遇,對人的態度雖淡漠又疏遠,但卻十分客氣。
在別人的眼裏,他眉目柔和,溫潤如玉,宛如古代的謙謙公子。
但這時,卻麵色陰鷙,眸光似箭,凶狠似地獄而來的暗夜修羅,哪還有往日的任何和善之色,他眯著眼睛看向躺在地上的嚴輕舟,步伐沉重,一步步朝他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躁急的扯鬆了一點領帶,堵悶感憤怒感在胸膛內熊熊燃燒,大火燎原,燒光了他的所有理智。
幾個大步走過去,彎下腰,攥住嚴輕舟的衣領將他一把扯起來,嚴輕舟還沒站穩,溫之遇攥緊拳頭,直接一拳頭招呼過去。
力度大到,甚至聽得見骨頭清脆的咯吱聲,嚴輕舟的身體又被甩出去,踉蹌倒地,嘴角瞬間掛上了血絲。
胳膊的疼痛感已經麻木,反倒這時候,嚴輕舟還笑得出來,牙齒都被鮮血染得猩紅,像是遇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笑得愉悅。
溫之遇被他的笑刺激得麵目猙獰,他又是一腳踹向嚴輕舟的腹部,他的笑霎那間僵硬,吃痛的悶哼。
但不管溫之遇怎麽打他,他都不曾還一下手,任由溫之遇發泄。
周圍唏噓不停,尖叫不斷。
場麵陷入混亂,嚴輕舟已經被打得麵目全非,溫之遇一副要把嚴輕舟給打死的架勢,可把人嚇得不輕,連忙上去拉架。
結果剛抓住溫之遇的胳膊,溫之遇就態度極端的反手甩開,黑眸像是染了血,猩紅又恐怖,衝身後的人低吼道:“FUCKOFF.”
嚴輕舟如同一堆爛泥,渾渾噩噩癱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滿是血水,他平躺著,咳嗽了幾聲,虛弱的笑了笑:“沒想到啊,你第一次揍人,揍的還是我。”
雖是輕鬆的語氣,卻又莫名沉重苦澀。
“我說過。”溫之遇攥住他的衣領,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手指關節咯吱咯吱響,氣息略有些不穩,從喉嚨間沉沉發出來,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別去招惹她。”
嚴輕舟突然笑不出來了,他目光沉沉,深深的望著他,第一次見如此歇斯底裏的溫之遇,說不清心裏頭什麽滋味,還怪難受的。
“我隻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
溫之遇忽而挑了挑眉,勾了勾嘴角,陰森森的,反問道:“更好的?你嗎?”
嚴輕舟的表情一僵,錯愕的看著溫之遇。
溫之遇的眼底的怒意被山呼海嘯般的厭惡代替,他丟垃圾一般,一把甩開嚴輕舟,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的眯著眼睛,嗓音沉冷:“你少他媽惡心我。”
嚴輕舟腦中好像是有一根弦,瞬間繃得筆直,他整個人都隨之緊繃,連呼吸都變得輕了起來,目光心虛閃爍,甚至不敢直視溫之遇的目光。
“youknohat?(你知道嗎?)”溫之遇緩緩蹲下身來,胳膊搭在膝蓋上,聲調變淡,但威懾力十足,“you’refuckingpieceofshitinmyeyes!(在我眼裏,你就是一攤狗屎!)”
“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收起你的那點兒心思。”
“離我女人遠點兒。”
嚴輕舟挑撥,離間,使壞的手段,他不是不清楚,相反他心知肚明。
不說透並不是代表縱容,隻是懶得搭理。
他還在跟方悅交往時,嚴輕舟也用同樣的手段時不時進來插上一腳,使他和方悅之間的矛盾升級化。
嚴輕舟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他知道並不是因為嚴輕舟喜歡方悅,而他的那種惡心的感情,他也早就看透。
他是個很悶的人,什麽事看得一清二楚,但就是會憋在心裏。
他也不給自己開脫,當初方悅和嚴輕舟暗度陳倉,他選擇無視,的確是因為還不夠喜歡方悅,正好嚴輕舟給了他們結束的理由。
而嚴輕舟的那種感情,他這麽多年裝不知情,完全是為了大局,為了利益,兩人在一家醫院公事,抬頭不見低頭見,撕破臉對他沒任何好處。
可現在,嚴輕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真他媽當他是死的嗎?
看到他碰於慢慢,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扔進了火堆裏,異常憤怒,怎麽都冷靜不下來。
溫之遇說完,不再看嚴輕舟一眼,直接離開。
那根緊繃的弦,“啪”的一聲,徒然斷裂,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姍姍來遲,鋪天蓋地的砸下來,嚴輕舟的麵色慘白,浮起了一層層冷汗,這時候才有一個受傷之人該有的反應。
他想開口說話,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知道溫之遇向來翻臉不認人,可這種極具攻擊性的話,他還是承受不住,錐心刺骨。
是的,他嚴輕舟,喜歡溫之遇。
不是兄弟之情,是男女之間才會產生的愛慕之情。
溫之遇說的對,很惡心,他知道。
曾經,發現自己這種畸形的感情時,他掙紮過,也痛苦煎熬過,但這一切就像是一片沼澤,越掙紮就陷得越深。
他不是個同性戀,隻是恰好喜歡上了個男人。
這種不被接受的感情,他不敢表露出來,不怕別人恥笑,隻怕溫之遇會厭惡。
跟溫之遇朝夕相處的每一天,他都在忐忑,忐忑自己藏得不夠深,溫之遇是個觀察力極強的人,他生怕溫之遇察覺,可同時,每天也都會心存一絲僥幸心理,想著或許溫之遇說不準也會跟他有同樣的感覺呢?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陪伴他的時間比任何人都多。
可那天,一個男生的玫瑰,遭受到了溫之遇毫不留情的打擊摧殘,他的幻想也隨之破滅了。
溫之遇的很多女朋友,他都碰過。
這不為人知的禁忌情經年累月的壓抑在心裏,一點點累積,遠遠超出了他的負荷,他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
或許更準確的說,是他越來越變態了。
變態到,碰不到溫之遇就去碰他碰過的女人。
曾經的溫之遇,換女人如換衣服,膩了就扔,交往最長的也就一個月。
可方悅卻打破之前任何一個人的記錄。
他曾經以為,溫之遇這次真的動情了,定下心來了。
雖然嫉妒方悅,可他仍舊選擇祝福他們,溫之遇能夠幸福,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可方悅並不是表麵上的溫婉懂事,她內心騷動。
他插足他們之間,並不是刻意想拆散他們,而是為了試探方悅,試探她到底有沒有資格留在溫之遇身邊。
然而事實證明,沒有資格。
幾句花言巧語,幾次鮮花浪漫,就成功讓她背叛了溫之遇。
她口中對溫之遇海枯石爛的愛,簡直比玻璃還不堪一擊。
所以他才會說,方悅就是個婊子。
對於於慢慢也是如此,源於試探,隻是沒料到,將溫之遇的感情給試探出來了。
嗬.....
溫之遇啊,他的信仰,有朝一日,竟也會染上愛情。
*
溫之遇去了停車場。
拉開車門上了車,將冷氣開到了最低,試圖冷卻內心狂躁的怒火。
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幾次,反倒越發焦躁。
這種浮躁的狀態,下午的工作肯定沒法兒繼續了,他睜開眼睛,摸出手機給Ann打了個電話,簡單交代了些下午相關工作,然後掛了電話,驅車離開。
Ann把於慢慢送回了家,於慢慢回到家後,完全靜不下心來,溫之遇當時雖沒什麽表情,可是那個眼神就是讓她心裏發毛。
短短十幾分鍾,慢得仿佛過去了一個時間,她慌得六神無主,他肯定誤會了。
就在於慢慢準備拿起手機給溫之遇打電話的時候,玄關處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動靜,於慢慢激動的看過去,門打開,溫之遇走了進來。
他的襯衫狼狽淩亂,領帶也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潔白的襯衫還染著斑斑血跡,他的麵色陰沉,周身一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於慢慢看到血,心口一滯,第一反應就是以為他受傷了。
連忙跑過去,“你傷到哪兒了?”
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摸,直到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血跡已經幹涸凝固,於慢慢緊張得不行,抓起他的手:“你的手流血了!”
本來想去拿醫藥箱給他處理一下傷口,可他直接抽回了手,“砰”的一聲摔上門,旁若無人的走進客廳。
他走到沙發前,整個人往裏一嵌,坐姿悠閑慵懶,頭上昂,靠著沙發背,閉眼假寐。
於慢慢小心翼翼走過去,一直緊緊盯著他的手,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什麽傷口,這才放心下來,不是他的血。
溫之遇雖閉著眼睛,可還是感受得到於慢慢那灼熱又滿是關懷的眼神。
心裏突然悶得慌。
本來一開始她不在,他覺得煩,現在回來了,她就在跟前,他莫名其妙覺得更煩了。
英眉皺得更緊,折成了“川”字。
他睜眼,微起了些身子,伸手從茶幾上撈起一包煙,抽出一根,含在嘴裏,旋開打火機,點燃。
猛吸了一口煙,隨即,氤氳的白霧從他的嘴裏連綿吐出,透過煙霧看向她,漆黑的眸子恍惚迷離,連神情都有些許迷幻不清。
須臾,他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於慢慢第一次見溫之遇抽煙,這陰戾的模樣讓她心裏發怵,她吞了吞唾沫,挪了幾步,還沒走到他麵前,他就失去耐心一把攥住她的手將她扯進了沙發,跌在他身邊,他的手攫住她的下巴,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碰到這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