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於慢慢再次遇上於誌海時，她整個人都處於受驚狀態，大腦混沌得什麽都想不到，隻剩恐懼和排斥。
    厭惡於誌海那樣囂張放肆的打量，更厭惡他能若無其事理直氣壯的跟她講什麽盡孝心？
    他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
    隻是，冷不丁聽到媽媽提前出獄的事兒，於慢慢的反應慢了好幾拍。
    消息來得太過突然，於慢慢的大腦空白了片刻，等回過神來，於誌海已經走了。
    幸好還沒有走遠，於慢慢顧不了太多，直接追了上去。
    見於慢慢追了上去，唐詩和唐詞也跟著追上去。
    唐詞那一腳踹得狠，於誌海捂著肚子走路都一跛一跛的，所以走得不快，於慢慢輕輕鬆鬆就追上了於誌海，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喘著氣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於慢慢緊緊的盯著於誌海的眼睛，想從裏麵看出些什麽來，於誌海這人，從他嘴裏說出來十句話，說不準九句話都是假的。
    於誌海一把甩開於慢慢，嗬笑了聲：“看來不知道啊？”
    “也對，你現在都瀟灑到美國去了，哪還管什麽勞改犯啊對不對，有個勞改犯媽，躲還來不及呢是吧？”
    於慢慢沒吭聲，自動忽略了他的話。
    心跳逐漸加速，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件事是真的，激動得呼吸更加淩亂了。
    激動與興奮不可抑製的刺激著每一根神經，喜上眉梢，於慢慢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揚。
    “你媽啊，本事大著呢，提前半年多出獄，指不定在裏邊兒又勾搭上了個.....”
    “你別胡說八道！”
    聽到於誌海的話，於慢慢嘴角的笑立馬僵住，神色一冷，嗬斥打斷。
    於誌海挑了挑眉毛，眉目間盡是鄙夷不屑，非但不閉嘴，反而更囂張：“喲喲喲，還護上了，惱羞成怒了？你也知道你媽是什麽人，骨子裏就是個婊子！”
    於慢慢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他辱罵媽媽，曾經他每一次罵媽媽的時候，她敢怒不敢言。
    可能是現在有底氣了，也成年了不再需要監護人，脫離了他這個苦海深淵，所以她也就大膽了。
    “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於慢慢毫不示弱的昂頭逼視於誌海，以同樣的口吻罵了回去：“你抽煙喝酒也就不說了，整天嫖娼，就算你嫖，你就不能稍微嫖點貴的？十幾塊幾十塊一晚的貨色，也不怕惹上病？”
    於誌海臉色變了又變，“你....”
    於慢慢用剛剛他打量的眼神，打量他，嗤笑了聲，滿是厭惡：“看你這德行，估計已經惹上病了。”
    說著，還煞有介事的往後退了一步，像躲病毒似的。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啊，那種病可沒得治，染上了，隻有等死的份兒！”
    於誌海氣得渾身發抖，眼角抽搐，整張臉都有些扭曲了，他罵了幾句髒話，然後掄起胳膊，作勢要打於慢慢。
    “你就這麽跟你老子說話？幾個月沒收拾你，你皮癢癢了是吧？”
    於慢慢嚇得條件反射縮脖子。
    可想象中的劇痛沒有襲來，反倒傳來於誌海吃痛的哀嚎聲。
    “糙，小兔崽子，你鬆手！”
    於誌海疼得倒抽氣。
    於慢慢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唐詞正掰著於誌海的手，掰得都已經變形了。
    她猛的鬆了口氣，唐詩站在她身旁，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雖然敢頂嘴了，可是於誌海抬手準備扇巴掌的那個動作，她還是會無法抑製的恐懼，打從心裏的恐懼。
    記憶裏，於誌海每次都是齜牙咧嘴，麵部猙獰，手掌扇在臉上，疼得撕心裂肺，耳朵會耳鳴好長時間，嗡嗡作響得聽不清。
    哪怕是回憶，光是想到那個畫麵，於慢慢都覺得疼。
    “你動她一下試試？”
    唐詞又用力掰了一下於誌海的手，力度大到關節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於誌海疼得直吆喝，臉都疼白了，冷汗涔涔。
    “哥，揍他！”
    唐詩將於慢慢護在身後，手緊緊的握著於慢慢的手，於慢慢的手很涼，還在冒冷汗，唐詩一陣心疼。
    唐詞空出來的那隻手，握緊了拳頭正打算打算砸在於誌海臉上，於慢慢就輕輕開口：“唐詞哥，算了。”
    唐詞不聽，還是打算揍他。
    於慢慢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對他搖了搖頭：“別打了。”
    倒不是心疼於誌海，相反，恨不得把他揍死得了。
    可是這樣的話，遭殃的就是唐詞了，於誌海是個呲牙必報的人，唐詞要是打傷了他，他肯定又要惹是生非，萬一跑去報警怎麽辦？到時候唐詞又要進警察局。
    唐詞看於慢慢那央求的樣兒，也隻好忍下來了，深吸了口氣想克製一下怒火。
    可還是難以平複，他又抬起腳狠狠踹了一腳於誌海的肚子，“給我滾！”
    於誌海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然後忍著痛連忙爬了起來，他麵目猙獰的掃了一眼於慢慢，無聲的威脅，似乎在說：給我等著。
    那個眼神，狠戾凶殘。
    於慢慢登時頭皮發麻了起來，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
    下午回到唐家，於慢慢還在想媽媽出獄的事兒。
    媽媽能提早出獄自然是好事兒了，可又總提心吊膽的，生怕於誌海會搗亂。
    而且，媽媽提前出獄，她又不在國內，留媽媽一個人在國內也不放心。
    心裏煩得慌，跟溫之遇打電話時，心不在焉的狀態讓溫之遇察覺到她不對勁了。
    “你出什麽事了？”
    溫之遇一針見血的問道。
    於慢慢猶豫了下，還是說了。
    “我媽媽下個月提前出獄了。”於慢慢躺在床上，手揪著被單亂揉，聲音悶悶的：“今天遇到於誌海了，他告訴我的。”
    “他沒對你怎麽樣吧？”溫之遇第一句話就是關心這個，沉潤的嗓音中透著擔憂緊張。
    “沒有，唐詩跟我在一塊兒呢，他不敢對我怎麽樣。”於慢慢不敢說也有唐詞。
    “嗯。”溫之遇的聲音少了剛才的些許緊繃，而後恢複淡漠，又問：“確定嗎？”
    問的是出獄的事兒。
    看來從於誌海嘴裏說出來的話，誰都不信。
    “應該是真的吧。”於慢慢吐了口氣，“我打算明天去監獄看我媽媽。”
    “嗯，去吧。”
    晚上七點，正是波士頓的清晨，溫之遇似乎剛起床，聽筒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那你去洗漱吧，等會兒還要去上班，我不打擾你了。”
    於慢慢一直在等溫之遇掛電話，可他卻一直沒掛，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他的聲音從聽筒裏清晰的傳了過來，低沉淡然：“等下個月你媽媽出獄了，把她接到這邊來。”
    “啊？”這倒是把於慢慢驚住了。
    “她一個人在國內不安全。”
    看來不止她擔心於誌海會對媽媽做什麽。
    “她過來跟我們住一起。”才睡醒時的溫之遇，聲音都很沙啞，壓得很低時，不禁多了幾分魅惑，直擊人心，“你申請留學，她可以陪讀拿到陪讀簽，等我們登記結婚，就可以移民到這裏了。”
    “跟我們住，你不介意嗎？”於慢慢問得小心翼翼。
    她不是沒想過，帶上媽媽一起去美國，可是又怕溫之遇會介意。
    “我們是要結婚的，你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我介意什麽？”溫之遇輕笑了聲。
    於慢慢感動得一塌糊塗，瞬間紅了眼眶。
    她忍著哭意，轉移了話題：“你想不想我？”
    溫之遇突然不吭聲了，於慢慢又依依不饒追問，就是想逼他說一句想她。
    哪想他直接撂下一句：“考完試立馬給我回來！我快煩死你的貓了！”
    然後就掛了電話。
    *
    第二天，於慢慢去了監獄探監，問了媽媽出獄的事兒，媽媽說是因為在監獄裏表現良好，所以獲得提前出獄的名額。
    於慢慢高興得不得了，激動得都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了。
    激動過後，眼淚又克製不住的往下流，看到媽媽滄桑的麵容，她更是思緒萬千，百般不是滋味。
    “傻孩子，你哭什麽？”媽媽無奈的笑。
    “媽媽，等你出獄了，我接你去美國吧，我們一起生活。”於慢慢吸了吸鼻子，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你去那邊讀書，我跟去幹啥？”媽媽立馬搖頭，“再說我又不會說英文，就在這兒呆著就好了，你好好讀書，不用擔心我。”
    “你跟我們住一起，你一個人在國內多孤獨啊。”於慢慢撅著嘴巴撒嬌，還撒起了謊：“溫醫生嫌我做飯難吃，你去了還能改善改善我們的夥食，去嘛去嘛。”
    “哎喲，你這....讀個書還拖家帶口的，娘倆都住在人家家裏，多不好意思啊？”
    “不會的，還是他提出來帶你一起去美國的。”於慢慢抿唇笑了笑，臉上染著幸福的紅潤：“而且，等我拿到學生簽證，我們就要結婚了。”
    從於慢慢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她過得很好。
    她追逐了五年的人，對她很好。
    “好，媽跟你一起。”
    *
    8號考完試，於慢慢立馬坐了當晚的航班趕回波士頓。
    到達波士頓時，是下午三點。
    本來都做好自己打車回去的準備了，結果在接機處，看到了溫之遇。
    挺拔的身形矗立在人群中，引人注目。
    於慢慢一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他了，拉著箱子跑了過去，猛的撲進了他懷裏。
    溫之遇沒躲她熱情的擁抱，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於慢慢突然生了一種小別勝新婚的甜蜜感。
    她笑嘻嘻的昂起頭：“這些天你想不想我？”
    溫之遇垂眸看她，眼睛裏滿當當的全是笑意，而後低頭，擒住她的嘴唇，纏綿悱惻的深吻結束後，他淩亂的呼吸噴薄在她耳側。
    “....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