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娘生和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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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個香港老板出場的時候,有人會提前發出警告說:“好好幹活,娘生來了。”
    每當這時,陽風就覺得好笑,什麽娘生?誰不是娘生的?難道這廠裏其他人都是爹生的不成?
    娘生長得有些奇怪,他一到車間,腦袋就一偏一偏地看人,不停地晃動著腦袋,仿佛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擺動他的腦袋,他的眼睛明顯有一種敵意,但是卻看不見他的眼珠。
    娘生的眼睛總是眯著的,從來都睜不開的樣子。他的臉很長,臉上從來沒有過一絲的笑意,這讓他看起來更讓人反感。
    娘生一出場,就沒有人敢抬頭看他,無論男女都隻能埋頭幹活,隻有陽風不一樣,陽風在娘生沒有出場之前本來是在工作的,可是娘生一出場,他反而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頭看著娘生,而且眼神裏帶著挑釁。
    陽風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挑釁地看著這娘生,大概是娘生那眼神都把自己的員工當成了“敵人”,這讓陽風心裏很不舒服,所以他要用挑釁的眼神看著他?
    那娘生就瞪一眼陽風,什麽話都不說就離開了。
    自從萬瓊那次被陽風無情地懟過之後,萬瓊再跟陽風說話的時候,語氣反而變得無比溫柔起來。
    有時候還會在陽風工作的地方坐下來跟陽風一起聊天,有次陽風忍不住問:“那香港老板你們為什麽要叫他娘生?我們誰不是娘生的?”
    萬瓊聽了咯咯大笑,笑得嬌軀都直不起來了,然後才說:“人家是姓梁,不是說他是娘生的。”
    這時候陽風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叫梁先生中間省去了一個字,簡稱為梁生。
    根據陽風的經驗,隻有知識分子,或者說高級知識分子才配稱為先生,比如說魯迅先生,梁實秋先生,胡適先生,他一個香港老板,不過有錢而已就敢稱先生?
    如果他也稱先生,那廠裏麵是不是所有的男性員工都應該稱先生?如果打工的男性不配稱先生,那這先生的稱呼就是以金錢的多少來衡量的了,那要多少萬以上才能稱為先生呢?
    還有,那娘生看人的眼神像先生麽?簡直像一匹狼看人的眼神。
    但聽說就是這位娘生在追求萬瓊。
    不過聽說萬瓊從來沒有動過心,娘生請萬瓊出去吃飯,萬瓊一次也沒有答應過。
    大概由於萬瓊不為金錢所動,這讓陽風對萬瓊產生了好感,不過僅僅是好感而已。
    有一次萬瓊又到陽風的工作崗位來聊天,當然,一起來聊天的還有萬瓊的同事,跟她權力一樣大的田小雅。
    這時候門衛送來一封信,是陽風的信,因為陽風有一次跟門衛聊過天,門衛記住了陽風的名字,因此見是陽風的信,就給他送了上來。
    信封上寄信人地址位置印著鮮紅的字:貴州省某某縣人民檢察院,那字十分醒目。但收信人地址姓名的位置卻是用鋼筆寫的,那字十分的稚嫩而又娟秀,一看就是女性的筆跡。
    這引起了萬瓊的好奇心,她假裝不經意地問陽風:“小遵義,是誰給你寫的信呀?”
    “我女朋友。”
    陽風居然自豪地如此回答。其實陽風心裏是虛的,因為隻有他自己知道,到目前為止,他認為蘭鳳瑛是他的女朋友完全是一廂情願。
    這封信不過是前不久他再次寫信向蘭鳳瑛表白,蘭鳳瑛給他的回信,現在,信還沒有拆開,還不知道裏麵人家寫了什麽內容呢!
    但無論什麽內容,隻要陽風看到是蘭鳳瑛的字跡,就足以讓他激動了。
    萬一蘭鳳瑛答應了呢?
    畢竟,那時候陽風進縣城去蘭鳳瑛家吃飯的時候,蘭鳳瑛還是很熱情的。
    晚上蘭鳳瑛要到單位加班打字,陽風還陪著她一起到單位,二人一起走在縣城的馬路上,陽風心裏的幸福無法言表。
    陽風幾十年過去了,都能記得蘭鳳瑛一邊走一邊哼唱的歌曲:“人生短短何必計較太多,成敗得失不用放在心頭......”
    陽風記得,那首歌的歌名叫《真心真意過一生》。當時,陽風認為蘭鳳瑛在表達一種心情,那就是想和他真心真意過一生。
    陽風那時候也在心裏想,如果能和蘭鳳瑛真心真意過一生,他將認真地愛她每一秒,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你女朋友在檢察院上班?”
    萬瓊不以為然地問,顯然不大相信,因此口氣充滿了疑問。
    “嗯。”
    陽風居然肯定地回答,雖然隻是嗯了一聲,但那無疑是承認自己的女朋友在檢察院上班。
    如果讓人知道真相,一定會被人罵不要臉。
    “不可能的。”
    萬瓊居然毫不客氣地否定了陽風女朋友在檢察院上班,好像她有一雙透視眼,不但已經看清了這封並未拆開的信的內容,而且還看到了他們過去交往的點點滴滴。
    陽風的臉紅了一下,他心裏不得不承認,萬瓊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他卻抱著僥幸心理,萬一答應了呢?
    但是這世間哪有那麽多萬一?有些萬一的僥幸心理,就相當於說萬一天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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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風根本不敢拆開那封信看內容,尤其是當著大家的麵,如果內容被人看見,而且是被拒絕的內容,那臉就實在丟得太大了。
    “我們打工的就是打工的,階級都不同。”
    田小雅居然在旁邊殘酷地補充了一句,這讓陽風心裏很難受,難道這工廠裏的高管,實實在在的白領在檢察院職工麵前也自卑?
    陽風怎麽不覺得?他記得讀書的時候,那書本上不是很多時候都說的人人平等,勞動人民是最光榮的嗎?
    陽風不敢打開那封信,現在,他隻等著早點下班,他隻敢一個人躲起來看。
    萬瓊和田小雅是怎麽離開的,陽風已經不知道了,他根本就沒有去注意她們。
    終於熬到了下班時間,當然,第一件事,還是吃飯,不然怕看了信吃飯的時間就過去了,或者說看了信,陽風就可能吃不下飯了。
    無論是拒絕或者答應,陽風都會吃不下飯,至少,吃不出什麽滋味來。
    人在大悲大喜的時候都是這樣。
    陽風即將麵對的,不是大悲就是大喜。
    其實,陽風沒有看這封信,那頓飯也沒吃出什麽滋味來。
    吃了飯,陽風誰也不理,一個人匆匆回到宿舍,宿舍裏一個人都沒有,大家吃了飯都出去散步了,需要消化消化。
    陽風從懷裏掏出了那封非同一般的信,那是一個牛皮紙信封,非常牢固的牛皮紙。
    “陽風親啟。”這幾個字讓陽風感到無比親切,無比溫馨,甚至是幸福。
    他小心翼翼地撕開一個口子,仿佛怕撕掉一個關鍵的重要的字。
    其實大可不必擔心,因為隻有一頁信紙,不知道為什麽,那頁信紙被折疊得非常好,隱藏在信封的底部,陽風找了很久,幾乎在絕望的時候才找到了它。
    打開那頁信紙,隻有兩行冷冰冰的字,陽風真的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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