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族地已經很久沒來過這麽多人。
    在最外層待命的封印班，負責守衛戒備的暗部忍者，千手一族的幾位長老······
    綱手老師一路上停也沒停，回了家，見到還活著會喘氣的水戶奶奶才鬆了口氣。
    “奶奶！”
    她一鬆手，我雙腳終於落地。也不知道是心情太複雜還是綱手老師跑的太快，人到地方了，魂慢兩拍才追上。
    綱手老師撲進水戶奶奶懷裏。像小孩子一樣，淚流滿麵，撒著嬌訴說自己的害怕和不舍。
    “奶奶，再陪陪我吧！我隻有你了，我隻剩下你了。”
    “玖辛奈也隻剩下你了，”
    “你不能把我們兩個孤零零留在木葉！”
    玖辛奈坐在水戶奶奶旁邊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了，手帕摁在眼下，嘴裏不成句的嗚咽著，腦袋像小貓一樣靠在水戶奶奶肩膀。
    我像個局外人，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
    青山青女士沒來，我現在有點想抱抱她。
    “小綱手，樹上的果子熟透了就會掉到地上，沒辦法永遠結在枝頭。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果子砸到地上爛掉之前，將果子摘下。”
    綱手老師不會聽的。
    “我不要！我隻想要奶奶多陪我一段時間。”
    水戶奶奶嗬嗬笑著：“再多留一段時間，果子就徹底保不住了。”
    “柱間和扉間已經在下麵等我許多年。還有繩樹那孩子，他那麽早就下去和柱間他們見麵，恐怕會被教訓的很慘啊！”
    綱手老師不太服氣的扁嘴。
    “讓大爺爺和二爺爺等著嘛！而且二爺爺最疼愛繩樹了，才不會教訓他！難道奶奶你放心把我和玖辛奈單獨留下來嗎？”
    “小綱手······”
    水戶奶奶隻能無奈的笑著歎氣。
    “奶奶確實不放心。小綱手，去把各族的族長都叫過來，以千手一族的名義。還有各族的老一輩，讓他們來送老朋友的最後一程吧。”
    “奶奶~~”
    “聽話，快去。”
    綱手老師隻好擦幹眼淚出去。
    也許是遷怒，我看到她出去時瞪了守在門外的三代一眼。然後啪，門又關上。
    “別擔心，屋內有老身設下的封印，不該外麵聽到的，外麵一點也聽不到。”
    水戶奶奶朝我招手，示意我坐到跟前去。
    “陽，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我離開後，拜托你看著些小綱手和玖辛奈了。”
    我默默點頭。
    玖辛奈有些不好意思，扭頭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再轉過頭來，眼睛卻還是水汪汪的。
    “奶奶，我才不需要小孩子照顧。”
    “玖辛奈，奶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水戶奶奶手指輕點玖辛奈額頭。
    “我們是作為九尾的容器來到這裏的，我的使命要交到你手裏，你卻還沒有領悟人柱力的身份意味著什麽。玖辛奈，作為人柱力生活下去可是很辛苦的呀！”
    “人柱力······”
    玖辛奈聲音有些顫抖。
    “奶奶，我應該怎麽做？”
    “找到愛。”
    水戶奶奶聲音平和。
    “成為九尾的容器，代表著要時刻忍受體內九尾的惡意，時刻忍受旁人的恐懼和猜疑。要作為人柱力長久的幸福的活著，就必須擁有足夠強大的精神。為此，你需要找到能夠長久為你提供快樂的‘所愛’。”
    “隻要這樣就足夠了嗎？”
    玖辛奈天真道：“那我已經找到了。”
    “嗬嗬！僅僅有愛也是不夠的。玖辛奈，更重要的是，作為人柱力，你要自己強大起來。”
    “力量是外部的支撐，愛是內部的支撐，兩者缺一不可。”
    玖辛奈大大的眼睛裏是滿滿的困惑。
    她不理解，
    人柱力本身不就代表著強大的力量嗎？
    水戶奶奶撫摸著她頭發，緩聲哄道：
    “玖辛奈，你要不停的努力。帶著奶奶的期待，以九尾人柱力的身份在戰場上贏得她人的尊重與崇拜。你要記住，對人柱力來說，信任隻能從戰場上贏來。”
    “我知道了。我會在戰場上打敗所有敵人，保護村子的！奶奶，玖辛奈未來可是要成為火影的！”
    水戶奶奶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我。
    我再次默默點頭。
    玖辛奈這傻孩子，確實得看著點才行。
    “還有你，陽。”
    ？
    水戶奶奶偏頭對我微笑。
    “要自信一點，更鋒芒畢露一點。你已經足夠強大，很多事情隻要下定決心去做，就能夠做成。對不對？”
    我想了想撲街過快的鍋影，認同點頭。
    水戶奶奶眼中笑意更深。
    “所以啊，不管四代火影落到誰的頭上，第五代火影都會是你。不用太著急。”
    “擁有最強實力的人，即便什麽都不做，也會被大勢推動坐到最高的位置上。”
    所以，
    就算自來也老師成為四代火影，我也可以順順當當成為第五代火影嗎？
    沒錯，
    我會的。
    那時候不會有人比我更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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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我了悟，水戶奶奶滿意點頭。
    “剩下的路奶奶不能陪你們走，但在走之前，奶奶還能夠給你們把路鋪的順當一些。”
    “走吧，小綱手應該快回來了。玖辛奈，陽，陪奶奶出去。”
    她估算的時間剛好，出門，院子裏已經烏泱泱站了一堆人了。
    三代火影有些擔憂的詢問“水戶大人，這麽多人是否會打擾到您？”
    他話沒有說全。
    水戶奶奶擺手“老身還沒老到連九尾都應付不了的地步。”
    說話間，綱手老師和慎一叔他們一起趕到。
    宇智波一族的到來在許多人意料之外，包括三代火影。
    他能夠在宇智波到來之前用各種方法將宇智波排斥在此事之外，但宇智波真的站到他麵前，宇智波家族宇智波慎一與即將轉移九尾的水戶大人談笑風生，他反而不能夠做些什麽了。
    作為火影，哪怕他此刻精神再緊繃，再拒絕此事的發生，他也不能夠明言表達對宇智波的不信任。
    此刻能替他直言那個人已經不在。
    千手一族的大會議室自二代火影死後就再沒被打開過，此時桌凳都帶了些歲月的陳舊。
    水戶大人又一次坐在上座。
    不過會議室的凳子本就是一樣高的，也許沒有人在意這些吧。
    各族族長熟悉又默契的各自落座。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千手一族的名義召集大家。非常感謝大家還惦念著往日與千手之間的情誼。”
    “老身看著柱間離世，看著扉間在安排好千手一族後離開。就連繩樹都比老身先走一步。到如今，老身放心不下的隻有小綱手和玖辛奈。”
    “或許自私一些，老身還能再陪她們一段時間吧。可現在木葉沒有另一個柱間和扉間來應對九尾。”
    水戶大人對著慎一叔彎彎眼睛。
    “因此，老身不得不在現在就拜托各位。”
    “老身希望，未來成為人柱力的玖辛奈依舊能夠像普通人一樣在戰場上證明自己，像普通人一樣幸福且信賴的在木葉生活，同時，擁有和普通人一樣的自由。”
    三代火影目光沉沉，似一潭深不見底表麵籠著幽光的湖。
    慎一叔最先開口“這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到的。水戶大人不必如此鄭重其事的托付。”
    他看向玖辛奈，接著說：
    “我們宇智波會像信任族人一樣信任下一任人柱力。”
    “九尾人柱力，本就該像普通人一樣在木葉擁有最大的自由。”
    慎一叔說的平常，我看到幾位族長也非常認同的點頭。木葉的第一任九尾人柱力是水戶大人，第二任人柱力是水戶大人的同族漩渦玖辛奈。人柱力獲得村子的信任和在村子內獲得自由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於是在座的族長都出聲附和起來。
    水戶奶奶笑笑說道“長輩之愛子，則為子女謀而計深遠。老身正因為自己是人柱力，才不想玖辛奈被九尾人柱力的身份裹挾，體會不到普通人的幸福啊。”
    “至於小綱手，她性格活潑，豪放磊落，卻總會疏忽照顧自己。留下她一人實屬無奈，之後也拜托大家對綱手多多看照。”
    她起身對著眾人鞠了一躬。
    綱手老師抱住我，將腦袋埋在我肩膀處泣不成聲。
    她小聲含糊著說“奶奶不會死，我要讓奶奶壽終正寢。”
    我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安慰自己，親人離世前綱手老師不管說多離譜的話都屬正常。
    其實這時候最應該做的是安慰綱手老師和玖辛奈吧？
    但我實在想不出什麽可以在親人即將離世時拂去傷痛的話。
    沒有像膽小鬼一樣從這個場景逃離或者扭頭與綱手老師抱頭痛哭就是我能做到的極限。
    水戶奶奶用千手一族的名義叫各位忍族族長過來，最後卻隻拜托了這樣簡單的兩件事。那之後，水戶奶奶又和各位說了些話，三代向水戶奶奶保證了些什麽，秋道取風哭著說了些什麽，都聽不清。
    直到水戶奶奶和玖辛奈單獨進了臥室才從恍恍惚惚的狀態中醒來。
    綱手老師嚷嚷著也要進去，三代火影受到水戶大人囑托在攔著她。
    我蹲在地上，用感知忍術一遍又一遍感知那團熟悉查克拉。
    水戶奶奶會在現在再對玖辛奈說些什麽呢？
    玖辛奈就要成為下一任九尾人柱力了，她就是為了這個到來的，現在也是成為下一任九尾人柱力最好的人選。
    但是，她成為人柱力後查克拉會變得像水戶奶奶一樣溫暖耀眼又強大嗎？如果會，那根本就是九尾的查克拉吧！
    綱手老師好吵。
    九尾的交接完成，水戶奶奶出聲叫綱手老師和我進去。
    綱手老師一陣風一般衝了進去。然後我進去，看到綱手老師手中亮起熟悉的綠色的光。
    “小綱手，不必白費力氣。我比誰都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
    是啊是啊，醫療忍術也是有極限的。
    “別說話！我可以，我能夠救你！我可是木葉最好的醫療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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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戶大人的腹部破開一個大洞，那是封印毀壞留下的。
    綱手老師熟練的歸位器官，縫合，止血，治愈傷口······
    沒有用。
    “我可以，我可以，我能做到。”
    綱手老師的聲音越來越抖，然後手也開始出現抖動。
    她的手上沾滿了水戶奶奶的鮮血。
    “小綱手，別哭，讓奶奶再好好看看你。”
    水戶奶奶伸手替綱手老師擦眼淚，眼淚卻越擦越多。
    “別難過，奶奶隻是該去照顧小繩樹了。小綱手，這不是永別，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在淨土再相聚。隻是你要晚些來啊，淨土想來是很無聊的地方，奶奶想多看一段時間小綱手的生活解悶。”
    綱手老師哭著點頭又搖頭，一隻手放在水戶奶奶腹部不停的用著醫療忍術。
    但人體細胞的分裂次數是有極限的。
    “為什麽？我什麽都做不到，我誰都救不了！”
    “我沒能救下繩樹，我也救不了你。”
    “我是最差勁的醫療忍者！”
    水戶奶奶立刻不讚同道：
    “小綱手，你是奶奶心中最好的醫療忍者。”
    綱手老師搖頭。
    她縫好了水戶奶奶的傷口，醫療查克拉不要命一般的用。但還是止不住血，水戶奶奶的生機還是在消逝。
    封印尾獸的封印術將人體變成了一個容器，容器裏麵必須裝著特定的東西。這東西可以多，可以少，隻要東西存在，容器就能存在。但若是容器裏的東西被完全取出，容器就會碎裂。
    “不要害怕，小綱手。不要責怪，也不要懷疑自己。”
    “你在奶奶心裏永遠是最好的。”
    水戶奶奶嘴角掛著和藹慈祥的微笑，眼神憐愛的注視著綱手老師。
    玖辛奈接收完九尾後昏睡了過去。
    水戶奶奶拍拍綱手老師的手，側頭看了玖辛奈一眼，隨後對我說：
    “陽，她們兩個都拜托給你了。”
    “好。”
    我承諾道：
    “我會保護好她們。”
    水戶奶奶聲音變得很輕。
    “你是我唯一能夠放心的孩子······”
    然後她又看向綱手老師，像年輕時那樣將綱手老師擁在懷裏，手掌輕拍後背。
    “奶奶困了，要先睡了。小綱手，在奶奶看不到的時候，你也要好好生活，好好長大。奶奶最後的心願，就是小綱手健健康康的活的比奶奶更長。”
    “好不好？”
    綱手老師兩隻手揪著水戶奶奶的衣服，抽泣著，腦袋微不可見的點了點。
    水戶大人閉上眼，嘴裏哼著渦之國的歌謠。
    慢慢的，那溫暖的如同橘色太陽的查克拉一點點黯淡，最後熄滅。
    屋裏隻剩下綱手老師的哭聲。
    水戶大人，離開了。
    水戶奶奶，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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