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城，太守府。
    一座小院，燈火通明。
    李長生再次見到了雲東野。
    和上次相比，雲東野變化很大。
    滿頭頭發花白且幹枯，身軀羸弱不堪到風一吹就會倒下。
    唯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溫和明亮。
    就算是不通醫術的人，看到這般模樣的雲東野，也知道他命不久矣。
    雲東野好似不知道一樣，衝著到來的李長生微微一笑。
    “原以為上次離別就是永別，沒想到你竟然會來到這裏。”
    “這樣也好！有些事情沒法和別人講，倒是可以和你講講。”
    李長生來到他身旁坐下，“抱歉，我的醫術無法治好你的病。”
    雲東野灑然一笑，“這不是病，這是命！你醫術再好也無法改命！”
    說完，他轉眼看向開著的窗戶，看向淅淅瀝瀝的夜雨。
    “自從來到河中道後，我就沒見這裏下過一場雨。”
    “空氣幹燥的讓我難以入眠，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還好，我在這裏並沒有待上太久，便去了東海之上。”
    “在那裏，我將那裏的水化作雲，而後又將那些雲推到這裏。”
    “雖然時間長了點，但總算是讓這裏的空氣濕潤了些，我也能睡個好覺了。”
    李長生開口問道：“東海距離這裏有多遠？”
    雲東野笑著說道：“書上說有數萬裏遠，具體的我沒有去丈量。”
    “就像你當初說的，當一個人專心致誌幹一件事兒時，就會忘記其它的事情。”
    “就連那些家夥在我附近大戰，我都沒有時間去理會。”
    “還是等我來到這裏後，他們才跟我說天上仙人隕落的足有數十個。”
    “現在想來，能有這麽多仙人跟我陪葬，倒真是賺大發了！”
    “當初我還覺得師兄算計太過，以億萬蒼生性命去謀劃這些仙人性命，算是賠本買賣。”
    “如今來看，倒是我小瞧了他。那些仙人實在是真的太需要隕落了！”
    “不然，以後的千萬年，那些仙人仍然會高高在上，掌控著這片天地，我們的後代將永遠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李長生看著眼前的老人，再度開口。
    “雲老，你這一生都他被算計，當真沒有怨恨嗎？”
    雲東野笑著搖了搖頭。
    “我那師兄是以整座人間為棋局，以天下蒼生為棋子。”
    “不要說是我，就算是上了天坐鎮天關的夫子，也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必要的時候，我相信他會毫不猶豫將自己當作舍棄的棋子，去贏得這場棋局。”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去恨他，更不要為我去報仇。”
    李長生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雲老放心，我是不會替你去報仇的！”
    雲東神情錯愕的看著李長生。
    李長生從遙遠的安平縣來到這裏，可見是重情義之人。
    雲東野就是怕自己死後，李長生會去找自己師兄報仇雪恨。
    那樣的局麵，是他死後最不願意看到的。
    至於為何覺得李長生能替他報仇，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李長生剛才的回答卻出乎他的預料，不知道李長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李長生繼續說道：“雲老你可不會死，自然也不會有什麽仇需要我去報！”
    雲東野疑惑的問道：“你什麽意思？”
    李長生微微一笑，“雲老你死都不怕，想必更不怕活吧？”
    雲東野沒有回答，而是滿頭霧水的看著李長生。
    李長生也不再藏著掖著，手中多出一枚丹藥。
    丹藥通體金黃，散發著馥鬱的丹香。
    雲東野聞上一下都覺得精神許多。
    他滿臉驚訝的看著這枚丹藥。
    “這是……？”
    “固元丹！”
    李長生介紹道：
    “能夠讓穩固將死之人的生命精元，延長其壽命十天。”
    “但這種丹藥一旦服用就不能停止，每隔十天就要服用一次。”
    “若是不服用的話，人就會十天後極其痛苦的死去。”
    “我這裏隻有一枚，雲老你要不要服用？”
    雲東野難以置信的看著固元丹。
    “你說的都是真的？它真的能延長我十天壽命？”
    李長生微微點頭。
    “可以，不過會讓你一直保持這種狀態。”
    雲東野深吸一口氣，看向李長生。
    “你還真是每次都會出乎我的意料。”
    “十天時間，足夠我做很多事情了。”
    雲東野沒有絲毫猶豫的服下固元丹。
    片刻後，他就察覺到體內的虛弱感消除了許多，整個人也精神許多。
    “哈哈哈，還真是多謝小友你了！不然，我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去。”
    李長生看著臉上露出笑容的雲東野。
    “要不是雲老你留下的那個寶物，我也活不到現在。”
    雲東野感歎道：
    “我當時隻是不想讓寶物蒙塵，沒想到竟然靠它又救了自己一命。”
    李長生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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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藥我已經送到，我也該走了，咱們以後有緣再見。”
    雲東野沒有挽留，想要起身送行，卻被李長生攔下。
    最終，他目送李長生走入外麵的夜雨之中。
    等他收回目光，驀然間看到被褥上放著個玉瓶。
    他心中頓時有種猜測，急忙拿過玉瓶打開。
    和他想的一樣，玉瓶中是一粒粒金黃滾圓的丹藥。
    其中的數量，不下百枚，足夠他吃上將近三年時間。
    ……
    姓名：李長生
    壽命：390
    體魄：300
    精神：300
    醫術：v30
    <3
    丹藥：吊命丸，回魂丹，固元丹
    收起係統麵板，李長生心底鬆了口氣。
    還好最近一段時間為流民治病，等級升到了30級，也得到了固元丹。
    固元丹的效果確實是能延長將死之人十天壽命，但想要煉製這種丹藥並非易事兒。
    除卻比較難找的主藥材培元草外，更關鍵的是會消耗李長生自身的壽命。
    他消耗十年壽命，方才成功煉製出百枚丹藥，也隻能讓雲東野多活三年。
    倒不是他不舍得更多的壽命，而是三年後自信肯定會有更好的丹藥出現，且代價不會這麽大。
    到了那時，再徹底解決雲東野消耗過度的問題。
    念頭起伏間，李長生走出院落。
    和寧川、餘采薇等人打了聲招呼，他很快走出太守府。
    夜雨依舊淅淅瀝瀝，李長生撐著雨傘緩緩走在濕滑的路上。
    “老李，你這次可是虧大發了啊！用自己十年壽命才換來三年壽命！”
    “這樣對我來說也夠了，至少我心中無愧了。”
    “接下來怎麽辦？咱們去哪裏睡覺？到處可都是在下雨呢！”
    “既然這樣，那便不睡覺了！”
    “不睡覺？那咱們去哪兒？”
    “去城外，為剩下的病人治病。”
    “哪有半夜給人治病的，你也不怕嚇到人。”
    “病情可不論黑夜白天的。”
    說完，李長生停下腳步。
    他轉頭看向灰狸貓。
    臉上帶著驚訝的神色。
    “你竟然能說人話了？！”
    灰狸貓這才反應過來。
    “我……本妖帝竟然能說人話了？”
    “哈哈哈，本妖帝果然是個天才。”
    “這才多久，就能說人話了！”
    “等以後見到老黑那家夥，看它還敢不敢再嘲笑本妖帝。”
    李長生看著得意的灰狸貓，笑著搖了搖頭，再度朝前走去。
    ……
    雲東野宣稱自己用了夫子留下的保命丹藥，這才延長了十天的壽命。
    隨後，齊應物、餘采薇、寧川等人便護著他匆匆往京城書院趕去。
    走出河中城，雲東野掀開馬車車簾，果然又看到了站在流民中間送行的李長生。
    他衝著李長生擺了擺手，很快放下車簾，閉上眼睛，前往書院。
    李長生目送他遠去，也繼續開始為流民治病。
    待到經驗開始明顯減少時，李長生在扁無病那裏留下一部醫書後，便帶著能說話的灰狸貓離開了河中城。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鎮妖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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