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
    一間蒼蠅館。
    昏暗的燭火下。
    淩燭臉上的得意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愕神情。
    十八碗，整整十八碗羊肉手抓飯。
    就算是這裏的飯再正宗。
    一人一貓又怎麽吃得下這麽多？
    尤其是這隻灰狸貓，吃了整整十五碗。
    每一碗都是三兩口就吃的幹幹淨淨。
    活脫脫一個餓死鬼轉生。
    自己堂堂八品武者，都吃不下這麽多。
    難怪這隻貓實力比自己強，原來是吃得多啊！
    李長生喝了口水，打了個飽嗝兒，不吝讚美。
    “羊肉很嫩，且沒有膻味兒。”
    “相比之下，客棧裏的手抓羊肉飯簡直不是人吃的。”
    灰狸貓也很是認同的點點頭。
    “這城裏還有什麽好吃的地方。”
    “你明天繼續邀請本妖帝過去吃！”
    “你放心，本妖帝一定會給你麵子的。”
    這是給不給麵子的問題嗎？
    這是我還有沒有錢請你們吃的事情。
    這裏是蒼蠅館不假，可價格真不便宜。
    想到十九碗羊肉手抓飯的價格。
    淩燭心中一陣肉痛。
    不過，少年人都是好麵子。
    牙被打碎也會混著血咽下肚子。
    淩燭大手一揮，朗聲說道：
    “沒問題！明天我再帶你們吃地道的大盤雞，保證讓你們吃的開心！”
    說完，他衝著待在櫃台上打盹的老人喊道：“良叔！結賬！”
    良叔頓時驚醒，小步來到近前，滿臉帶笑的說道：“是小淩啊！”
    “今天看在你的麵子上，良叔就給你打個折，隻收你二十兩銀子好了。”
    淩燭看著良叔，幽幽說道：“良叔，你這手抓羊肉飯不是一兩銀子一碗嗎？”
    良叔點點頭，“對啊，沒錯！”
    淩燭指了指桌上的碗，“良叔，你好好看看，這裏隻有十九個碗。”
    良叔笑指著另外一桌的客人，笑嗬嗬的說道：
    “那位客官說自己吃的兩碗也算在你的賬上，我還以為他也是你的朋友呢！”
    淩燭順著方向看去，那人恰好轉過身來衝他微微一笑。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石城西陵神教分教的主教席君煜。
    淩燭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對方，他立刻行了一禮。
    席君煜笑著說道：“請我吃兩碗飯，可以吧？”
    淩燭激動的臉色通紅，連連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席君煜嗬嗬一笑，“跟你開個玩笑！”
    說完，他轉頭衝良叔說道：
    “良叔，記我賬上，回頭一並結算。”
    良叔卻沒好氣的說道：“你少來！”
    “你這都欠了一百多兩，每次都說結算。”
    “這都快一年了，也沒見你給過錢。”
    席君煜臉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
    “那個什麽……我一定會給你的。”
    良叔絲毫不吃他這套。
    “我這都是小本生意，本是概不賒欠。”
    “看你是神教主教，這才賒賬給你。”
    “今天你又想吃白食，哪有那麽容易？”
    席君煜臉上尷尬之色更濃。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
    良叔看了他便片刻，擺了擺手。
    “罷了！真是沒見過比你還窮的神教主教。”
    “你們走吧！老頭子要打烊睡覺了！”
    席君煜、淩燭、李長生很快走出飯館。
    等他們走後，良叔收拾起碗筷。
    來到桌前，他就看到十九兩銀子。
    剛好是淩燭、李長生和灰狸貓吃的飯錢。
    “嘿，這小子倒是個不欠人情的主兒。”
    “這下席君煜是碰到硬茬子咯！”
    ……
    走出飯館沒多久，淩燭就告辭離去。
    他雖年少，卻又看得出來今晚的特別。
    席君煜是西陵神教石城的主教。
    平日裏，在西陵神教的地方都極少碰上。
    今晚，又怎麽可能會這麽巧碰上。
    即便是碰上，又怎麽可能會請自己吃飯。
    所以，他的目的隻有一個。
    那就是來找李長生。
    “淩燭自幼加入神教，也是我最看好的神教弟子。”
    席君煜跟著李長生走在大街上，開口說道：“可惜，神教中像他這樣的弟子終究是少數啊！”
    李長生走了兩步，緩緩說道：“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很正常。”
    席君煜微微一笑，“多謝李先生能理解！”
    李長生搖了搖頭，“主教大人有話直說就是，這樣大家都省的浪費時間。”
    席君煜收斂笑容，“李先生快人快語，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
    “敢問李先生從哪裏來？來石城又是做什麽？準備在這裏呆多久？”
    李長生停下腳步，看向席君煜，“主教大人這還是要趕我走？”
    席君煜聲音平靜的說道：“我隻是不想李先生壞了這裏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規矩。”
    李長生沉吟片刻，“什麽規矩？”
    席君煜朗聲道：“自然是我神教義診的規矩。”
    李長生輕笑一聲，“我看是你們斂財的規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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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君煜沉聲說道：“李先生，你可不要汙人清白！”
    李長生沒有說話，而是看向肩膀上的灰狸貓。
    灰狸貓明白他的意思，開口說道：
    “西陵神教副主教李飛，負責義診相關事務。”
    “這麽多年來，收受各大醫館賄賂共計一萬兩千三百四十五兩六錢七分八厘。”
    “西陵神教神父張鼬，孫啟，王六六等人，共計收受賄賂八千七百六十五兩四錢三分二厘。”
    灰狸貓聲音停下，看向李長生。
    李長生則是看向臉色難看的席君煜。
    “席主教，還要繼續往下念嗎？”
    席君煜深吸一口氣。
    “不必念了！”
    “此事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不過，我還有件事兒請教先生。”
    李長生想了下，直接拿出一枚令牌。
    “這個能幫席主教解惑嗎？”
    席君煜看清令牌後，頓時瞳孔微縮。
    竟然是武安堂的供奉令牌！
    難怪對方始終平靜無比。
    原來是真的有底氣啊！
    大虞皇朝武安堂，真是惹不起。
    武安堂的供奉，最低都有三品武者的實力，更是惹不起
    席君煜拱了拱手，聲音也恭敬許多。
    “原來李先生是武安堂供奉，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李長生收起令牌，轉身離去。
    “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
    “我於石城隻是匆匆過客。”
    “石城的事情於我也是過眼雲煙。”
    “所以，席主教有空來和我說規矩。”
    “不如好好整理一下你們分教。”
    “畢竟，就像你自己說的那樣。”
    “像淩燭這樣的神教弟子可不多。”
    “你就不想想為什麽會這樣嗎？”
    夜空中，餘音嫋嫋，不絕於耳。
    李長生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席君煜佇立良久，麵露堅毅之色。
    石城的西陵神教，確實該整頓了。
    ……
    李長生不知道席君煜的決定。
    就算是知道，他也不置可否。
    在其位，謀其政！
    換句話說，就是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既然當了西陵神教的石城主教，就該好好履行下自己的職責，而不是任由手下將事情給弄的烏煙瘴氣。
    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就像是書院那位先生想要將天上神仙拉下凡間，就必定要抱著必死的決心才行。
    隻是，修煉到元神的強者，要不是被逼上絕路，又有多少願意為了看不見的後代而拚上性命呢！
    待到天明，李長生洗漱一番。
    他帶上灰狸貓，前往沙柳街。
    他要去沙府給沙仲達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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