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是京城最為出名的酒樓。
    和李長生去過的那些酒樓相比，這家極為出名的酒樓卻顯得十分質樸，反倒是和鎮妖關的醉仙樓十分相似。
    在最繁華最熱鬧的內城街道中心，樊樓卻隻有三層樓。
    樊樓裏的客人也不多，一張凳子一個人，三層樓下來不過百餘名客人。
    酒樓裏也十分安靜，客人們就算是相談甚歡，聲音也不會影響到其他桌的客人。
    看著這樣的樊樓和客人，李長生拾級而上，來到樊樓三層靠近窗戶的位置。
    雖然隻有三樓，但從窗戶朝外看去，卻能欣賞到整座京城內城的情形。
    店小二見李長生入座，開口問道：“客官想吃點什麽？”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鬆花……”
    灰狸貓報完菜名後，看著呆滯的店小二，“先上這些吧，不夠吃了我們再點。”
    店小二滿臉苦笑的看了眼灰狸貓，最後又看李長生，“抱歉！我們店沒有這麽些菜！”
    灰狸貓輕哼一聲，“沒有那麽多菜還不把菜單拿過來？別等下本妖帝點的你們又沒有！”
    店小二答應一聲，後將菜單遞了過來。
    李長生接過菜單後，點了這裏的幾個招牌菜和酒，就讓店小二下去。
    不多時，菜端了上來。
    灰狸貓嚐了幾口，扔掉筷子，喊來店小二，“你們這菜誰做的？會不會做菜啊？”
    李長生同樣皺了皺眉頭。
    他也算是走過不少地方，吃過不少東西，卻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招牌菜。
    不論是雪花酒，還是炙羊肉，又或者是筍炒鵪鶉，總感覺差那麽一點點味道。
    店小二驚訝的看了眼灰狸貓和李長生，他沒想到真有人來這裏吃東西來了。
    “抱歉！客官！我再給你們換一份！”
    灰狸貓很不是不滿的說道：“你們這裏廚師不行，換了不還是一樣嗎？告訴你們掌櫃的，本妖帝要親自掌廚，給自己做點好吃的。”
    店小二很有禮貌的說道：“我要和掌櫃的說一聲才行。”
    他離去沒過多久，四十多歲模樣的店掌櫃過來，衝著李長生和灰狸貓拱手，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
    “抱歉！我們今天新換的廚師，手藝還不夠好，還請兩位多多包涵。”
    灰狸貓站在桌子上，傲然說道：“掌櫃的，本妖帝的要求你知道了吧？”
    店掌櫃連連拱手，“哪有讓客人親自下廚的道理啊？您真要是這樣做了，我們這店可就開不下去了啊！”
    “開不下去就別開了！反正這個位置，有的是人想要接手。”
    姬如雪緩步走了過來，雙眸盯著店掌櫃說道：“我早就說過，雖然這裏有夫子留下的墨寶，但你們這裏賣的這麽貴，做的酒菜和服務也好。”
    “結果呢？你們還在糊弄客人！”
    “真以為仗著自己是皇城出來的人，就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做買賣？不怕父皇懲處你們是吧？”
    “你們要是不想好好做，有的是人想要接手這裏。”
    店掌櫃看到姬如雪，渾身顫抖了下，“殿下教訓的是！是我的失職，我這就讓人去請最好的廚師。”
    姬如雪來到桌前坐下，“現在最重要的是客人的酒菜，你準備怎麽處理？”
    店掌櫃滿頭大汗，“妖帝大人能在我們樊樓掌廚做飯，是我們的榮幸，我們求之不得。”
    姬如雪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還不趕緊帶妖帝大人去後廚？”
    灰狸貓縱身一躍，跳到店掌櫃頭頂，“走吧！本妖帝今天就讓你們長長見識！”
    店掌櫃頭頂灰狸貓，很快離開。
    姬如雪滿臉歉意，“抱歉！本想請你們吃個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李長生微微搖頭，“這不是你的錯，我們也沒想到這裏的飯菜這麽難吃。”
    姬如雪歎聲道：“以前這裏的飯菜還沒有那麽難吃，沒想到三哥掌管這裏後，竟然會變成這般模樣。”
    說完，她苦笑著搖了搖頭，“不說我這裏了，你們自從離開鎮妖關後怎麽樣？怎麽一直到現在才來京城？”
    李長生便將自己從鎮妖關一路走來的經曆簡單講了一遍。
    他還沒有講完，灰狸貓就回來了。
    聽到他的講述後，灰狸貓大為不滿。
    於是，灰狸貓便就著酒菜開始滔滔不覺得的講了起來，一直講到天黑方才住口。
    姬如雪聽完後，語氣中滿是羨慕，“行走紅塵，江湖逍遙，真希望跟你們一起啊！”
    灰狸貓口嗨道：“那還不簡單，跟我們一起走就是了！”
    說完，它又搖了搖頭，“現在不行，要過一段時間才行，老李準備在京城待個一年兩載的。”
    “本妖帝說的沒錯吧，老李？”
    李長生點了點頭，“既然來了，那就待上一段時間再說。”
    姬如雪眼眸明亮數分，“我在內城有一座宅子，你們要是願意的話，可以住在那裏。”
    李長生搖了搖頭，“我準備先在外城住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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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如雪沒再多說，而是說道：“外城魚龍混雜，你們小心一些。”
    李長生還沒開口，灰狸貓傲然說道：“有本妖帝在，該小心的是他們才對。”
    姬如雪笑嗬嗬的擼了把灰狸貓。
    “你說的不錯，該小心的是那些家夥才對。對了，雲老的葬禮再有三天就要舉行了，你們要去參加嗎？”
    李長生沉默片刻，“我就不去了！”
    姬如雪想到下麵傳來的消息，知道是李長生最後送走的雲東野，便也沒再多說。
    又說了幾句話後，兩人一貓起身離開樊樓，而後各自分別朝皇城和外城走去。
    回去的路上，豪華的車架內，柳傾辭輕聲說道：“殿下，李先生變了。”
    姬如雪微微頷首，歎聲道：“是啊！他變得比以前更加灑脫了，好似沒有任何事情掛在心頭。”
    柳傾辭沉吟片刻，“殿下，要是有李先生幫忙的話，大殿下和三殿下那邊肯定會好對付許多。”
    李長生和各大勢力的核心弟子都有著不錯的關係，真要是幫助自己爭奪皇位，助力不是一般的大。
    姬如雪心動了下，卻又很快搖了搖頭。
    “將他牽扯進來，原本就是意外的事情。如今，既然已經出去了，就沒必要再將他卷進來。”
    柳傾辭看著要強的姬如雪，沒再勸說，隻是在心底長長的歎了口氣。
    ……
    時光匆匆而過，眨眼間就是數月過去。
    天氣一天天變涼，天空也逐漸陰暗起來，看上去像是要下雪了。
    吃過早飯的李長生，就要出門繼續行醫，忽然間停下了腳步。
    正在收拾碗筷的灰狸貓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李長生看著院門，“來熟人了！”
    好似在回應他的話語，有敲門聲響起。
    灰狸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來就來嘛，你怕啥？我去給人開門！”
    說話間，灰狸貓躥了出去，打開院門，就看到了麵帶笑容的張不語、小野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張不語看到灰狸貓，笑著說道：“妖帝大人，好久不見，你是愈發威武雄壯了啊！”
    威武雄壯？
    灰狸貓連忙扯掉身上的圍裙，很是認同的點點頭，“原來是你小子啊！快點進來吧！”
    “多謝妖帝大人了！”
    張不語帶著小野和五六歲的小女孩徑直走了進來，衝著李長生打招呼。
    “李先生，沒想到吧？咱們又見麵了啊！你看，咱們這次住的更近了！我們就在你們隔壁住，咱們以後就是鄰居了。”
    “棺材鋪？棺材鋪肯定要臨街啊，我們這裏隻是住的地方。嘿，你是不知道，老頭子這次是發財了，竟然舍得讓我們出來租房子住了。”
    “這日子也是好起來了啊！”
    “想當初，我最早遇到老頭子的時候，還是在一間破廟裏。我們在那裏住了好幾個月，才搬到一座牛棚裏。”
    “再然後，我們就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棺材鋪。不曾想最後又被一把火燒了，這才去了鎮妖關。”
    “沒想到在鎮妖關倒是時來運轉，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了。如今，咱們也是武安堂的人，再有不開眼的家夥找茬，我可以讓小野光明正大的打他了。”
    張不語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容，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絲毫不給李長生和灰狸貓說話的機會。
    李長生和灰狸貓相視一眼，心中歎息一聲，知道今後安靜的日子將一去不複返了。
    至於張不語怎麽會來京城，又如何找得到他們，在他們隔壁租房子，肯定是武安堂安排的。
    經過水西府的事情，王多語想來是已經放棄恢複正統屍陰宗的念頭，選擇徹底加入武安堂。
    然後，王多語就選擇了來京城居住。
    明麵上依然是一家棺材鋪的老板，暗地裏卻是武安堂的供奉。
    如此一來，倒是再也不用擔心屍陰宗的追殺，擔心張不語、小野這幾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徒弟。
    至於安排在自己隔壁住，這是生怕自己拿錢不幹事兒，特意找人來監督自己啊！
    李長生心中感歎了下，開口打斷張不語的話，“你們以後就是武安堂的人了？”
    張不語笑著說道：“是啊！咱以後也是有勢力有靠山的人了！對了，李先生，聽說你也是武安堂供奉，以後咱們可以一起做事兒了啊！”
    李長生很是無語，“你師父呢？”
    張不語理所當然的說道：“他是棺材鋪的老板，當然要在棺材鋪留手。你不用擔心他，他現在正是奮鬥的年紀，多幹點活都是應該。”
    “不像我們還年輕，整天隻能遊手好閑好吃懶做，全靠他老人家養活。”
    你師父有你們這些徒弟，還真是他的福氣啊！
    李長生心中吐槽一句，看向小野和小女孩兒，“小野修煉的不錯啊，竟然已經突破到八品武者了。”
    小野笑了笑，“都是師父指導有方，師兄全心全意幫忙，再加上李先生你贈送的機緣，以及我個人一丟丟的努力，這才勉強突破到八品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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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野啊小野，沒想到現在的你竟然變成更加強悍的形態，還真是讓人欣慰啊！
    李長生哈哈一笑，又轉頭看向小女孩。
    隻是，不等他開口，小女孩忽然說道：“大師兄，你騙人！你不是說這裏有很多好吃的嗎？怎麽什麽都沒有啊！”
    李長生疑惑的目光落在張不語身上，“怎麽回事兒？”
    張不語臉上沒有半點尷尬之色，“這是我小師妹，是師父從亂葬崗裏撿來的，說是命夠硬，就收了當徒弟。”
    “她原本的名字已經忘記，師父說既然是在亂葬崗裏撿來的，那就叫糯糯好了。”
    你們陰屍宗起這個名字真的好嗎？糯米可是克僵屍的啊！
    李長生心中吐槽一句，耳邊又聽到張不語說道：“誰知道這個小家夥天生吃貨，一頓飯吃下來，比小野都吃的多。”
    “要不是她，我估計師父還不願意加入武安堂！對了，來這裏之前，她正準備嚐嚐師父新得到的陰屍。”
    “要不是我發現的早出手快，她就要屍毒感染了。後來，師父跟她說李先生你這裏有許多好吃的，她這才願意過來。”
    “然後嘛，我又在路上跟她說了李先生你之前跟我們說過的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
    張不語還在報菜名，李長生就看到糯糯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又咕咚咕咚的咽下去。
    好家夥！三個徒弟，個個都是人才啊！
    李長生擺了擺手，讓張不語打住話頭。
    他翻手拿出一些零食遞給小女孩，“呐，隻剩下這麽多了，你先吃吧！”
    灰狸貓頓時不幹了，“老李，那可是本妖帝都不舍得吃的的東西啊！”
    李長生看了它一眼，“我還以為是你不喜歡吃的東西呢！要不你跟她一起吃？”
    灰狸貓毫不客氣，當即就和小女孩糯糯一起吃起了零食。
    一人一貓好似生怕對方多吃了一樣，抓起零食就往嘴裏塞去。
    不過片刻功夫，一人一貓的嘴裏都塞滿了零食，小臉鼓鼓的。
    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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