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微微坐直了身子：“你什麽時候察覺的？”
    江落回憶道：“得知應家被劫之物是九節元靈竹時，我就在懷疑。但直到四爺爺最後給我傳音，讓我別插手，我才確認。”
    江風微微點頭，“也是，你見過九節元靈竹。”
    江落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困惑：“隻是到最後，我都沒看明白家族的目的。”
    江風笑了笑：“你是怎麽想的？”
    江落如實說道：“一開始，我懷疑家裏謀劃的是應家和於家的靈種，最後風家參與了進來，我又以為是一箭三雕。直到青州各家都在分贓了，我才知道自己猜錯了。”
    “後來我又在青州呆了一個月，家裏也沒動靜...”
    江風喝了口茶，“如果好處盡歸江家，其他勢力會懷疑此事是我江家在謀劃嗎？”
    江落沉思了一下，眼神篤定，“會，我開始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為家裏片葉不沾身。就算安排不相幹的勢力拿下，其中變數太多，也難保不會泄密。”
    江風目光讚許：“你說的不錯，正是如此。”
    江落追問道：“就因為這，所以家裏放棄了？”
    江風反問：“拿了這三家的母株，對家族實力有實質性提升嗎？”
    江落搖了搖頭：“有錦上添花之效，培養人才尚可，對家族核心無益。”
    江風放下杯子，“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拿？”
    江落皺了皺眉頭：“那家族謀劃是為了什麽，名聲？”
    江風表情變得嚴肅了些，“一個勢力不可無名聲，但更不能被名聲所累。幹什麽都在意名聲，注定一事無成。”
    江落隻是隨口一說，點頭道：“我估計也不是為了名聲。”
    他想了想，“青州是好是壞，和家族關係不大。擾亂青州江湖，對家族也沒什麽好處吧？”
    江風歎道：“你在江湖上遊曆幾個月，對這江湖格局怎麽看？”
    江落回憶起遊曆的點點滴滴，“機緣很少，該占的資源，都被各大勢力占了...”
    他說著說著，眼中閃出一道亮光，隨後又搖了搖頭：“也不對啊，幾個大宗師還影響不了局勢。”
    江風說出了家族的謀劃：“把百紙牽牛散布於青州，包括滅掉青州兩大家族的大宗師，讓青州江湖百花齊放，都是家族一開始就決定好的計劃。”
    “以往江家展露出的隻有宗師修為，如今出現了大宗師，未來還可能更進一步，離巔峰越近，路越窄，將來不可避免會進入到一些勢力眼中，這注意力，總要多找些人來分擔。”
    “江湖上多少勢力沒徹底崛起，就被人摁死了。勢力發展，快是其次，首先在於穩。”
    “這些人，就是我江家推出去的靶子，江湖上新崛起的勢力多了，江家夾在其中，才不會顯得突兀，為此甩出一些餌料，是必須要做的事。”
    江落沒料到目的竟是如此，老爺子行事當真是謹慎。
    江風接著說道：“如今江湖上的格局，是經過無數年才形成的，這頭上的一座座大山，想要搬走談何容易。”
    “江家要崛起，要占據更多利益，就會觸碰到其他人的利益，必然會遇到重重阻礙。那就索性讓這江湖更亂一些，靈種也好，進化之法也好，該拋出去的時候，就拋出去些。”
    “天地大變在即，天地間的修行資源會逐漸增加，有靈種，有進化之法，就有人敢拿命去搏一個前程，去挑釁權威。這江湖上高手一多，局勢一亂，誰還能高高在上，穩坐釣魚台？”
    江落喃喃道：“老爺子是以天下人為棋，借天下人的手，攪亂局勢。江家再盡可能隱身其中，用最小的風險崛起。”
    “老爺子肯定不止布局了青州一地，沒準未來江湖上諸多崛起的高手，其機緣來處，皆和江家有關。”
    江風看著江無痕和江落，提醒道：“家族發展，不爭一時。不要隻關注短期的效益，要看百年後，乃至千年後，我江家隻要一直在桌上，這食總少不了我們一份。”
    “我明白了...”
    江落點了點頭，自己歸根結底，缺少了大局觀，隻考慮到了眼前的利益。
    沒站在一個勢力長遠發展的方向上去思考。
    也沒考慮到，一個家族越往上走，麵臨的壓力會越大。
    江落想過自己有金手指，未必不能以力壓人。
    但金手指在手，進化資源也要一步步的去爭奪。
    更何況，沒走到修煉盡頭前，怎敢稱無敵？
    ...
    江落把雙生蓮的母株留下後，離開後山，來到內院。
    李如霜正坐在石凳上，見江落回來，臉上露出笑容：“你爺爺那邊沒什麽事吧？”
    “沒事兒...”
    江落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長條形的木盒，笑道：“這是我給娘帶的禮物。”
    “回來還帶什麽禮物。”
    李如霜話雖如此，但眼中的笑意卻是掩飾不住。
    她接過江落手裏的盒子，取出長劍，愛不釋手的輕輕撫摸著劍刃，“這禮物，娘很喜歡。”
    把玩了一下後，她把劍放在一邊，“你近段時間不出去了吧？諸葛家那邊該選個良辰吉日把綰夕迎進門了。”
    江落自無不可，“暫時不會出去，娘看著安排就是。”
    李如霜點了點頭，“那我去和諸葛家商量下時間。”
    “對了，締結婚書時，家裏送了兩粒閉月幽曇靈種過去，還真能限製諸葛家的蟾宮月桂。待閉月幽曇晉級，那母女倆的壽元就無憂了。”
    “我和你爹討論後，估摸著諸葛家的問題，應該出在蟾宮月桂的進化之法上...”
    江落問道：“蟾宮月桂拿回來了嗎？”
    李如霜搖頭：“沒有，柳棉羽倒是提了一嘴，你爹說等迎娶上門再一並拿過來，諸葛家的手段還在，放在那兒也出不了事...”
    江落之前隻知道蟾宮月桂是神海靈種，卻沒仔細了解，“蟾宮月桂的神通是什麽？”
    李如霜笑道：“蟾宮月桂很強也很雜，奇門遁甲、陣法機關、傀儡暗器無所不包...”
    “這也是諸葛家隻剩兩母女，卻沒人敢打主意的原因。具體有哪些玄奧之處，到時你問綰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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