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若是下人們沒有拜高踩低，後宅每一個女人生活物資都能保質保量的供應，又有誰願意挖空心思討好男人呢？”

    “數千年來，後宅女人們你死我活的血腥爭鬥，並不是我們女人天生犯賤，愛與別的女人搶男人，而是男權社會，身為男人的你們壟斷了一切資源，女人要想活下去，隻能討好男人、依附男人。”

    說到這裏，藍盈袖幽幽歎了一口氣“綾兒說了，社會是一麵風月寶鑒，正麵照是美人，反麵照是骷髏，士紳地主家裏萬畝良田，土地多到收租都收不過來，背後必定是土地兼並，底層百姓無立錐之地，官紳太太錢多得花不完，拿出去放印子錢，背後必定有人窮困潦倒，舉債度日，借債人到期還不上，隻能賣兒賣女，後宅的男人享受著左擁右抱的齊人之福，背後也必定是妻妾的斑斑血淚。”

    她眼波一轉，斜睨著朱標“現在，你還說自己無辜嗎？”

    “我……我……”

    朱標頹然低下頭，久久不語。

    藍盈袖鄙夷地哼了一聲“怎麽不說了？剛剛不還理直氣壯？綾兒作為上蒼選中的真龍天子，將這個世間看得透透的，她跳出傳統的思維怪圈束縛，一針見血指出後宮、後宅的爭鬥，男人才是萬惡之源，你不過是吃了半年的苦頭就感覺自己蒙受了天大的冤屈，我和綾兒這十來年的心酸苦楚，又該怎麽算呢？”

    她拭去眼角晶瑩的淚花，聲音帶著微微哽咽“落得今日這個下場，你不能怨我們母女，應該怪你自己，怪傳統的男權社會對我們女人太不公平了。好在，綾兒如今當了皇帝，被壓迫了數千年的女人，總算有機會站起來，堂堂正正做回自己了。”

    正說著，玉竹進來道“太上皇，陛下遣人來說，黑刺榴蓮十分奇特，您第一次品嚐，可能不知道怎麽吃，這好東西不能白糟蹋了，所以等會兒她會過來陪您用下午茶，一起分享黑刺榴蓮的美味。”

    藍盈袖聽了，歡喜道“好！好！好！”

    她橫了朱標一眼“我們母女相處的美好時光，不想讓晦氣人來打攪！來人，將朱太嬪送回漱芳齋！”

    朱標失魂落魄，由著兩個侍從將他給拖了下去。

    回到漱芳齋。

    朱標仿佛被人抽走三魂七魄般，呆呆坐在床上。

    忽然，門再次打開來。

    一道身影走進來。

    朱標抬頭一看，又是玉竹“你怎麽又來了？”

    玉竹手裏捧著一個描金花卉大碗，放到朱標麵前。

    朱標見是一碗細麵，上麵蓋著滿滿豬手，豬手燉的軟爛脫骨，冒著呼呼肉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被抓到大虞半年多來，他幾乎沒吃過一頓好飯。

    特別是這個月來，膳房伺候的人越來越過分，連摻了沙子的餿飯都給他送來。

    朱標已經很久很久沒聞到過肉香了，看那豬手的眼神，猶如餓狼看見了肥羊。

    玉竹見他饞成這樣，沒好氣道“吃吧！”

    聞言，朱標連筷子都不拿，直接用手抓起一塊大肉，狼吞虎咽般啃了起來。

    玉竹輕笑道“太嬪就不怕有毒嗎？”

    朱標一邊啃著豬手，一邊道“藍盈袖要是想殺我，隨便吩咐一聲就行，又何必費那工夫？要是真有毒的話，那就更好了，早死早超生。”

    玉竹點了點頭“還算聰明。”

    朱標風卷殘雲，眨眼間將滿滿一大碗的豬手和細麵吃了個幹淨，隨後才問“為什麽特意送這一碗肉來？”

    玉竹道“太上皇說了，今日是你生日，所以讓膳房按照她老家的習俗，給你做一碗豬手長壽麵慶生。”

    朱標瞳孔一縮，苦笑道“連我都忘了自己的生辰，沒想到她還記得，她還記得。”

    玉竹冷冷道“賢妻不懂得珍惜，卻把惡婦當成寶捧在手心上，世間多少男子都如你這般可笑。”

    說罷，她拿起朱標吃得精光的描金花卉大碗，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朱標伏在床頭，哽咽失聲，兩行淚水悄然落下。

    大明皇宮。

    朱元璋和馬皇後也知今日是朱標的生辰。

    禦膳房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菜。

    夫妻倆靜靜坐著，望著空蕩蕩的座位，彼此沉默無言。

    孩子不在身邊，再好的菜也吃不下去。

    ……

    幾日後，夜色朦朧，幽暗深邃。

    待到浮雲散去，一輪明月顯現而出。

    月光融融，投在壯麗巍峨的乾清宮，照得藍綾的麵龐如無瑕美玉一般。

    因鳳辰奕忙著去軍營巡視，沒空糾著纏綿，藍綾便捧著一卷古代的野史八卦，在窗下靜靜坐著拜讀。

    這個時代的人雖生活在封建社會，思想卻一點也不封建，野史八卦，各種大尺度描寫，看得令人咂舌。

    譬如她今晚看得這一篇，寫的是北齊的奇葩皇後胡氏，私生活放蕩，國家滅亡之後，便拉著兒媳一起去青樓營業。

    世人都道皇後母儀天下，乃是女性之尊，所以曆朝曆代有無數女子如飛蛾撲火般角逐著後位。

    這位北齊的胡皇後則不一樣，對皇後之位不屑一顧，覺得當皇後不夠自由，反倒是國家滅亡之後，當了娼妓，才領略到自由與快樂。

    她在青樓營業時，曾多次對身邊的人說“為後不如為娼！”

    嘖嘖，也真是夠奇葩的！

    藍綾正津津有味看著，一名折梅軍士兵慌慌張張進來，道“陛下，不好了，鳳君出事了。”

    聞言，藍綾怔了一下，合上手中的野史八卦，道“出什麽事了？”

    這名折梅軍士兵回道“軍營那邊傳來消息，鳳君在巡視過程中，一名刺客突然冒出，又是射毒針，又是灑毒粉的，招招狠毒地攻向鳳君。”

    藍綾驚愕道“刺客得手嗎？鳳君如何了，可有性命之憂？”

    這位折梅軍士兵寬慰道“陛下放心，鳳君無恙，那刺客雖說是猝不及防殺出，好在鳳君的淩波微步已經練到了家，第一時間閃過了刺客的殺招，跟著又是一掌將刺客打成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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