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最強老祖宗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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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是常遇春之女,藍玉的侄女,背後是龐大的淮西武將集團,文武不兩立,如果讓朱雄英活著繼承大位,必然偏向武將集團,文官哪還有抬頭之日?”
他越說越心痛,恨得血都快嘔出來了:“太子和嫡長孫都沒了,朱允炆的機會不就來了嗎?這小子從小學習儒家經典,早被黃子澄等人移了性情,性子軟弱,最好操控,來日登上皇位,黃子澄作為帝師,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朱綾聽了這番話,不覺多看了朱元璋兩眼。
心想,這老家夥頑固歸頑固,腦子倒是靈光得很,通過朱標之死,很快聯想到,常氏和朱雄英也很有可能遭了文官集團的毒手。
可笑很多現代曆史網文,將朱元璋寫得跟傻子一樣,每一件事都要主角來提點,老朱才能想明白。
若真是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擊敗陳友諒、張士誠、韓林兒等亂世梟雄最後君臨天下?
朱元璋不僅不糊塗,相反腦子絕大多數人都要清醒。
他不是不知道子孫禍害百姓,作惡多端。
但他重視親情,老百姓對他而言,隻是朱家的牛馬,他怎麽可能為了牛馬去處置自家人?
他也不是不知道藩王危害極大,畢竟西漢七國之亂‘珠玉在前’,史書寫得明明白白,後世皇帝以史為鑒。
之所以明知故犯,重蹈覆轍,開啟分封,隻因想讓兒孫過得更好。
偏心父母的溺愛,總會叫人盲了眼睛,蒙了心智,隻想著讓自己的孩子過得好,其他的都可以放任不管。
這才是朱元璋,一個冷靜、理智、狠辣,卻很容易受親情困擾,影響決策與判斷的獨裁者。
屁股決定腦袋,從不同角度看不同的問題,往往能得出不同的結果。
於大明王朝而言,朱元璋是挖了很多坑,埋了很多隱患。
但要是換個角度,以朱家兒孫出發,朱元璋所做的一切,簡直不要太好,簡直不要太英明正確了。
朱棣道:“父皇英明,您猜得沒錯,朱允炆那小子上位後,黃子澄、齊泰等人的確得意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朱元璋怒火煎熬如沸,麵容卻斂去赤紅怒色,變得格外陰沉、陰森:“那小子上位之後是怎麽削藩的?”
朱棣憤憤道:“那小子豈會那麽好心?有一說一,藩王權力不斷膨脹之後,的確會對皇帝的權力統治構成威脅,朱允炆繼位之後,也有不少官員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想著藩王畢竟是皇帝的叔叔,血濃於水,也不好趕盡殺絕,便上書建議皇帝效法漢武帝行推恩令,或者如宋太祖趙匡胤那般,杯酒釋兵權,然後對藩王大加賞賜,保他們子孫世代富貴,這樣對各方都好。”
若是在之前,聽到有人勸皇帝削藩,朱元璋肯定暴怒如雷,發動九族消消樂大招。
前頭朱綾一番吐槽,讓朱元璋意識到了大明財政是被藩王吃垮的,不想讓大明滅亡,削藩勢在必得。
既然注定要削藩,朱元璋自然盼著以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解決藩王之禍。
朱元璋點了點頭:“這幾個提出這樣建議的官員倒是好的,既解決了藩王權力膨脹,威脅到皇權,又不至於傷及皇家骨肉親情,可謂兩全其美。”
朱棣苦笑道:“可就是這樣兩全其美的方式,朱允炆那廝想也不想就給否決了,蓋因黃子澄、齊泰等人天天在他耳邊極力渲染藩王威脅論,朱允炆將我們這些做叔叔的視為死敵,便聽從了黃子澄的建議,下旨暴力削藩。”
“什麽?暴力削藩?”
朱元璋又又又怒了,一張老臉陰沉得如欲噬人:“好一個黃子澄!好一個齊泰!這兩個奸賊,真是罪不容誅!等咱回去,定要把他們活剮了。”
朱棣道:“父皇是聰明人,想必也知道暴力削藩意味著什麽?”
朱元璋‘嗯’了一聲:“以暴力解決問題,血流犧牲,在所難免,可畢竟是一家人,他應該不會做的太絕了吧?”
朱棣長歎一聲:“他將好幾個藩王廢為庶人,流放到偏遠之地,更狠的是,我等一眾弟兄中,十二弟朱柏最是與世無爭,下場卻是最淒慘的,朱允炆給他扣了一個謀反的大帽子,十二弟性子剛烈,不願受辱,竟選擇自焚而死。”
“什麽?這個畜生,他、他……怎麽敢的……”
朱元璋都快氣瘋了。
朱瞻基撇嘴道:“他逼死十二叔祖還不夠,還在他死後,給他上了一個‘戾’字惡諡”
“畜生,真是畜生啊!”
朱元璋恨得牙齒都快要碎了。
他知道暴力削藩肯定要流血,卻沒想到朱允炆能做到這個地步。
藩王們都是他的親叔叔,血濃於水,血濃於水啊!
朱元璋心肝脾肺腎一陣又一陣地抽疼,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朱瞻基道:“藩王們唇亡齒寒,爺爺心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我們這一家子都得死在建文帝手裏,這才選擇奉天靖難,撥亂反正,肅清奸佞,而後在金陵皇城登臨大寶。”
“反得好!這樣殘害至親、豬狗不如的昏君,不反還留著過年嗎?”
朱元璋第一次對朱棣投去讚許的目光。
他製定藩王製度,除了想最大程度保障兒孫世代的富貴榮華,也是給皇權上最後一道保險。
若是後世兒孫出現昏君,聽信讒言,禍亂朝綱,導致民不聊生,江山動搖,擁有兵權的藩王可以起兵進京清君側。
朱棣奉天靖難,便是順了他分封藩王的初衷。
朱允炆昏聵,聽信黃子澄、齊泰等奸臣讒言,朱棣起兵肅清奸臣,合情合理。
至於朱棣以小宗奪取大宗,讓皇位傳承發生根本性的轉移,得益於朱綾之前的吐槽鋪墊,朱元璋倒是很容易接受。
再怎麽說,朱棣也是他兒子。
即便傳承發生改變,大明江山依舊屬於他老朱的子孫。
朱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訕訕道:“父皇,您終於誇我一回了,感覺像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