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一邊指揮著大家搬東西上火車，一邊注意著炮排的動靜，他可是愛死了這些大家夥，可看著他們遲遲不動重炮，眼看著時間不夠了，也是心急如焚。
    趕快找到周才，“老周，搬重炮啊，別光拿這些啊，大家夥才夠味兒。”
    周才本來心情就不爽，“搬，搬，搬，你丫能抬動就上，扛著走！”
    趙偉摸不著頭腦，拉著路過的戰士，“你們排長怎麽了？吃錯藥了啊？放著大家夥不搬，”
    那個戰士左右看看，“營長說得輕裝上陣，重炮都不帶，到了地方要用再去搶，排長正可惜呢，心情不好，你還是別去觸他黴頭了。”
    李彪正扛著重機槍往上麵裝呢，整個人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楊華發現，這可是三令五申說了的，
    吳鐵兵老老實實的扛著彈藥箱，一趟又一趟的裝車，和他那個堂哥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一個老狐狸，一個實心眼兒。
    來財也往返於營地何處，指揮著大家行動，勸大家放棄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可戰士們眼裏哪有不重要的？就是一個子彈殼還能拿出來嚇唬人呢。
    來財也是累的不行，好不容易裝完了車，終於看見張誌全了，一肚子的怨氣正好沒找到地方撒呢。
    “老張，嘛去了啊？給我累的和哈巴狗一樣，就差吐舌頭了。”
    張誌全指了指身後跟著的人，示意來財看他懷裏的照相機。
    “這一次去不知道能回來多少，其實我猜到你在指揮部出神的原因了，可咱們是個兵，這是使命，我尋思著給大家留張照片，多少是個念想，留給家人，活著留給後人。”
    來財看看相機又看看張誌全，有人懂真的是一件幸事，壓不住的嘴角有些變形。
    “行，二哥，咱們來一張大合照，到時候給他們一人一張，等洗出來，都給他們寄家裏去，也不算走的悄無聲息了。”
    張誌全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行，營長通知，咱們去通知戰士們集合吧。”
    來財也笑著敬禮，“是，政委同誌。”
    等大家集合，來財讓大家清點了幾遍，確定沒有漏下一個人，這才笑著開口。
    “就在剛剛，咱們的政委，費了大力氣借來了一台相機，尋思著咱們也留一下你全家福，咱們也紀念一下，等照片洗出來都給寄回家，大家夥兒都精神兒的，別把衰樣兒給拍下來，寄回去被鄉親們笑話了，大我可不管啊。”
    底下的戰士們哄笑的叫好，他們這輩子也沒幾個能有機會拍照的，這新奇的玩意兒他們怎麽能不好奇。
    互相整理著衣服，理一理領子，又拍一拍灰，左右問問臉上有沒有弄髒，更有的緊張的手心出汗。
    來財站在隊伍前麵，和張誌全一起蹲下，前麵的戰士們自覺的半蹲，後麵的戰士用力的抬起頭，
    聽著照相師倒數的三二一，鏡頭閃光，大家被完整的記錄在相機底片上，隻可惜現在看不了拍的怎麽樣，時間不等人了。
    來財招呼著眾人登上火車，張誌全在仔細的叮囑著照相師要洗615份，
    一想到錢由軍部出，他就忍不住想笑，這錢就得讓他們出，不然剛才他不是白演了那麽久的戲，讓個大老爺們，哭了哭了，求也求了，好好一個政委差點成了無賴潑皮，這隻能算補償，要債？等我回來再說吧。
    和來財確定沒有落下人，就趕快登上火車，順利的話，得坐到半夜才能到，來財讓大家再檢查武器，有問題到了戰場後方還有更換的機會。
    等得了空，坐在張誌全的旁邊，來財給他遞了一支煙過去，
    “二哥，原來當管事幹部這麽累，以前當排長的時候還不見得，現在當了營長才知道什麽叫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張誌全輕笑，“行了啊，你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誰也別說誰啊。”
    二人靠著說說笑笑的，沒一會兒也休息了，直到半夜到了地方火車停下，
    來財迫不及待的出了火車伸個懶腰，招呼著戰士們下車，大家睡的正香呢，又是一陣混亂，
    下了火車，住進了臨時搭建的營地，上麵讓他們也別折騰了，大家夥兒一聽合身就躺下睡覺，什麽事兒都等明天再說吧，
    整個營地又恢複了安靜，隻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和沉重的鼾聲。
    而四九城裏，姚振華也收到調令，借著昏黃的煤油燈，他正直愣愣的看著手裏有些發黃的照片，是一張全家福。
    姚月還是小小的一個，兩個辮子翹著，在一個溫和的婦人懷裏笑著，那是他們的娘，而姚振華站在一個威嚴男人前麵，有些拙劣的敬禮。
    看著看著眼睛慢慢濕潤，他不敢和姚月說，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原本打算一走了之，卻始終狠不下心。
    那可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妹妹，沒人比他更了解她到底有多麽倔強，
    他收好照片，熄滅了煤油燈，
    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抽煙，望著不時灑落的雪花，一直就這麽到了天亮。
    而姚月正透過窗戶借著月光默默看著自家哥哥，她知道她留不住姚振華，當父母犧牲後，眼前這個人才十四歲，可他一個人扛起了這個家，為自己扛起了一片天。
    舍不得讓他離開，不想讓他去，可總歸攔不住，就像當初母親阻止不了父親一樣，
    等條微亮，姚月抹幹眼淚，出了直奔廚房，嚇了姚振華一跳，
    “月月，怎麽這麽早就醒了，還能多睡一會兒，一會兒哥叫你。”
    姚月搖搖頭，“我再給你做頓早餐。”
    姚振華有些愣住，勉強的笑著，“不急，日子還長，哥不差這一頓，你今天還得上班呢。”
    姚月看著自家哥哥，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我知道你要去，吃一頓餃子再走，我不留你。”
    說完轉身去了廚房，
    姚振華有些慌亂的跟在後麵，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家妹妹的表情，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姚月揉麵，他就在旁邊剁肉，姚月獲餡兒，他就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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