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已然將近，空氣中仿佛氤氳著若有若無的歸鄉期盼。
    這麽一大早的電話，李素梅本能地趕忙洗漱，套上保暖衣服就火急火燎地去了診所那邊。
    “素梅啊，慢點，注意安全。”這一著急，連和劉桂芳打個招呼的空檔也沒留出來。
    那原本打算說出來的事情，就這樣硬生生地卡回了喉嚨裏，終究沒來得及說出。
    彼時時間還早，屋裏頭幾個男生還在睡覺，對於突發的事情自然是渾然不知。
    劉桂芳做完大家喜歡吃的早餐，心裏頭還是一直惦念著昨晚爛尾樓看到的熟人，來來回回地踱步好幾圈，最後決定還是告訴一下蕭逸。
    於是，她轉身輕輕敲響了他們的房門，等待的時間心裏頭還在盤算從何說起。
    可誰也沒想到，還沒等她說出這件事情，她手中緊握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是認識的攤主。
    “喂，老劉啊，你快點過來診所這邊啊，突然打起來了……”刹那間，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亂糟糟的嘈雜聲響。
    “好好好，我現在就過去。”劉桂芳二話沒說，拎起外套穿上，當即朝著診所那邊急匆匆趕去。
    一路小跑，她的雙眼緊緊盯著前方的路，心中滿是對診所那邊和李素梅有沒有危險的揣測與擔憂。
    就在快到診所附近的一個路口，一個穿著棉襖七八歲的小男孩突然追著什麽，跑到了正是綠燈的馬路上。
    不遠處一輛汽車疾馳而來，司機也沒料到突然有行人闖紅燈，慌亂之中放慢車速狂按喇叭，“快走開啊！”
    尖銳刺耳的喇叭聲在早晨顯得格外突兀，小男孩好像嚇到了瞪大眼睛，呆呆立在馬路中間。
    “小孩兒，快點走開。”劉桂芳瞅見這場麵，本能地向著對方跑過去，路麵下了雪緣故有些打滑，她盡量控製好自己的速度。
    眼看就要撞上了，劉桂芳剛好趕上狠狠地推了一把，小男孩給推得一踉蹌，直接摔倒在路邊的雪堆裏。
    雖然摔得很是狼狽，但總算是脫離了馬路上的危險。然而劉桂芳就沒那麽幸運了，因為力的作用她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
    車輛本來是緊急刹車停了下來，可沒想到後麵車的追尾又撞了上去，隻聽到“砰”的一聲，劉桂芳略顯淒慘地落在了雪地上。
    而另外一邊，蕭逸被奶奶那陣敲門聲叫醒後，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身，還沒打開房門就聽到對方匆匆離開的腳步聲。
    “小野，起來啦。”他下意識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催促顧野也一塊起床洗臉刷牙。
    他們正要打開門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個情況，兜裏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你好，請問是劉桂芳的家屬嗎？她出了車禍剛剛送來醫院……”電話那頭傳來醫院工作人員嚴肅的聲音。
    蕭逸頓時感覺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瞬間清醒了不少，寒意自腳底直竄上心頭，“好的……”
    掛掉了電話，他手忙腳亂地穿了外套，鞋帶也沒有係好就跑出門，顧野趕緊拿上爺爺的車鑰匙跟上，“兔子，上車……”
    當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劉桂芳還在急救室裏頭沒有出來，那扇緊閉的門還有亮著的燈，蕭逸緊張地來回踱步。
    顧野停好車趕到，看著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趕忙上前拍了拍蕭逸的肩膀安慰，“兔子，別害怕，我陪著你……”
    蕭逸滿心滿眼都是對奶奶的擔憂，無暇回應顧野的關心。他呆呆地站在門口盯著急救室的門，好像隻要自己盯得夠緊，奶奶就會平安無事從裏麵出來。
    在這漫長又煎熬的等待中，蕭逸的內心恐慌到了極點。他再次想起來選擇自殺的父母，眼睜睜的那種感覺，重重地籠罩了他。
    “蕭逸，你奶奶怎麽樣了？”歐諾他們在接收到消息也很快趕來了醫院，“你還好嗎？”
    蕭逸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哽住了一樣，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急救室的門。
    李素梅他們處理好診所的打架事情後，又接到顧野的電話得知了車禍的事情，先是愣了好一會兒，接著也是匆匆忙忙地趕去了醫院。
    醫院走廊的氣氛壓抑而沉重，幾個人陪著蕭逸圍在急救室門口等待，各自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擔憂。
    “蕭逸啊，怎麽樣了……早上診所發生了點事，我們來遲了。”李素梅說。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急救室的燈終於暗了，那扇禁閉已久的門也打開了，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過去。
    “來，讓一讓，讓一讓啊。”隻見醫護人員推著病床，神情凝重從裏麵走了出來，病床上躺的正是劉桂芳。
    “醫生，情況怎麽樣了？”這時醫生摘下口罩，一臉疲憊又不失沉穩地靠近了門口詢問的家屬。
    “病人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腿部骨折了，而且腦部也受到了撞擊傷，暫時還處於昏迷狀態。接下來得住院觀察，這邊會密切留意她的各項生命體征，看看後續的恢複情況。”
    蕭逸隻覺得一陣眩暈，雙腿一軟，還好顧野在身邊扶住了他。他有些顫抖，好半天才吐出，“醫生，她……我奶奶不會有事吧？”
    醫生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蕭逸的肩膀，“醫院這邊會盡全力救治的，目前還希望你們家屬保持樂觀，積極配合我們的治療。”
    “醫生，辛苦你們了，我們一定一定好好配合的。”李素梅在一旁抹了抹眼角的淚。
    隨後，劉桂芳被推進了重症監護病房，隻有在規定的時間家屬才可以進去探視。
    蕭逸守在病房外的長椅上，整個人像丟了半條魂兒。
    他開始不斷地回想和奶奶在一起的那些點點滴滴，似乎父母去世的時候也沒此時這般難受。
    “兔子，先喝點水吧。”顧野靠近對方坐下，“劉奶奶一定會沒事的，你先不要太緊張了，別想太多……”
    蕭逸輕輕地抱住對方，克製著自己的難受，“小野，如果我早上再早點開門，會不會就不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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