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選在了飯店包廂見麵，十二張椅子的大圓桌僅坐了他們兩個。
    顧野作為本地人，還是禮貌地將菜單遞給了林究，他每個舉止，林究都沒有放棄觀察。
    一牆之隔，岑晚孤身受邀前來，到達約定時間卻發現包廂空無一人，確認包廂號沒走錯又重新走回。
    他正欲掏出手機打電話時，隔壁包廂傳來的聲音卻讓他停下了手上動作，仔細一聽正是林究。
    順著聲音的方向，仔細觀察才發現，兩個包廂之間竟然是一道可以推開的隱形門。
    “林警官，我很好奇，你和蕭逸是什麽時候認識的，真的是兩年前嗎？”顧野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探究。
    岑晚心中一動，輕手輕腳地搬起椅子，靠近那道隱形門，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
    “哎，顧先生，我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你叫我林究就好。”
    說話的人順手倒了一杯茶水給顧野，“其實吧，應該是我先問你才對，你和岑晚真的是最近才認識的嗎？”
    岑晚聽到這裏，內心的好奇更盛了。
    “當然不是，林先生是聰明人，”顧野抿了一口茶水，熱氣撲麵，每一口呼吸卻像吸入了刀子。
    “我知道你已經查過了，但是我還是會鄭重地回答你，蕭逸是我的愛人。”
    顧野說著緩緩低下眼眸，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兜裏腳鏈的一寸一寸。
    他沒有眼淚，隻是無奈地歎了歎氣，又懊惱地搖了搖頭：
    “是我把他弄丟了。”
    林究得到了親口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離真相又進一步的同時，又對他們的感情有了些同情，“那你沒去找過他嗎？”
    “我怎麽可能沒找過，根本沒有什麽線索。”
    顧野的聲音有點激動，“他們都說疫情那麽嚴重，大概率也是活不了才沒消息。”
    兜裏腳鏈被握著特緊，顧野看向林究，
    “我找了快三年，最後才發現他被人關起來了。
    我都不知道該笑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還是笑自己一直關著自己……”
    “他確實被人囚禁了，這件事也會給出處理結果的，但不是現在。”
    林究打開相冊，將手機屏幕轉向顧野，“那這個人，顧先生見過嗎？”
    顧野沒有出聲，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回答了問題。
    “其實，單純作為朋友來說，我也是挺希望他盡快恢複記憶的。”
    林究頓了頓，“盡管他已經沒家人了。”
    岑晚在隔壁聽著，明白林究約他來的用意的同時，也在想著自己換回身份，應當去承擔什麽事情。
    顧野各方麵都是不錯的，可是他還是挺難相信他們曾經是戀人。
    “林警官，我可以相信你嗎？”顧野看似毫無情緒地問了一句。
    林究點了點頭，“有些事情你不該知道，但是你確實可以相信我。”
    兩人簡單客氣地用了餐，沒有繼續任何問題。
    顧野邊吃，邊想著剛剛手機看到的那張照片。
    十二張椅子又空了一張，岑晚推開那扇隱形門，坐在了林究的身邊。
    “怎麽樣，都聽清楚了吧，我幫你找到了他，打算怎麽謝我？”
    林究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會挑對象。”
    岑晚的手指敲了敲桌麵，聲音冷冽，不摻雜一絲情緒，“所以，我們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呢？”
    “我在等你想起來。”林究站直起來，淡淡地嗯了一聲，“你隻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好了。”
    “我不會謝你的，說不定恢複記憶就變成一個窮光蛋了。”岑晚先一步打開了包廂的門，離開之前又轉過身說：
    “而且，羨慕人家對象長的好看就自己去找個，
    隻不過大我十幾歲，別整天像個爹似管我那麽多閑事。”
    岑晚並沒有像表麵那樣輕鬆，他又一個人回了酒店，
    躺在床上手機點了一些吃的，又鬼使神差點了酒。
    兩年來的身體複健，滴酒不沾，他不知道這身體以前會不會喝酒，一時之間竟然也隻剩下選擇酒精麻痹。
    歐諾說因為喜歡囚禁了他，顧沐陽說有自己的立場也騙了他，
    林究說不會害他，卻瞞著拖著，等自己恢複記憶。
    沒有家人的記憶，又比現在有多好呢？
    好像身邊都是人，又不知道自己怎麽那麽孤獨。
    喝著喝著酒精上腦，頭暈的感覺似乎減少了不少思考。
    地上都是喝空的罐子，他都有些驚訝，自己竟然那麽能喝。
    叩叩叩——
    岑晚以為是重點的酒來了，半醉半醒走去開門，酒確實來了，可是拎著酒的人是顧野。
    “哦，那個，剛好我找你，這是跑腿剛送來的酒。”
    顧野看著有點酒氣的人，又掃了一眼門縫。
    “我剛加了你微信，沒通過，電話也沒接就過來了。”
    岑晚呆愣了好久，慢吞吞反應了內容才推開門，“你找我有事啊？那你進來吧。”
    顧野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也學會了喝酒。
    看著地上零散的罐子，幫忙收到一旁垃圾桶，又學著坐到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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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喝嗎？”
    岑晚拉開了易拉罐，得到肯定回答後，兩個人慢慢拚起了悶酒。
    “你說人的記憶真的很重要嗎？”岑晚喝得有點醉，肩膀不知不覺靠近了些。
    “像那個被打的小女孩那樣，什麽都不知道不知情，
    是不是…什麽都不知道，會活得更好些呢？”
    顧野點了一根煙，又問：“抽嗎？”
    岑晚沒有去拿煙盒裏的，直接取過對方嘴裏咬的煙，抽了一口就咳嗽起來，平複呼吸又笑了笑：
    “都怪這兩年醫囑，煙酒不能沾一點……”
    顧野搶過煙，起身找到煙灰缸攆滅，坐會又喝了兩口酒，語氣看似平靜，“你傷那麽重啊？”
    “是啊，車禍，傷了一條腿。”
    岑晚又喝了兩口酒，帶點頭暈無力倚在床尾，繼而露出一個複雜的笑。
    “好在過去了，已經好了。”
    說著又對上了顧野的目光，腦子有點不好使地再靠近了些。
    沒有顧忌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張臉，岑晚緩緩抬手扶上了對方的臉頰。
    “你喝醉了嗎？”顧野問。
    沒有回答，隻有盯著他的眼神，有點曖昧的距離。
    顧野還想說什麽，岑晚的唇瓣輕輕地貼了上去。
    “你看看我是誰。”顧野很快地推開了。
    “顧野？”
    岑晚第二次暈乎乎地吻了上去，這次顧野沒有拒絕了。
    他反客為主地托住了岑晚的後腦勺，撬開唇齒吻了起來。
    帶著酒氣的吻，帶著想念的吻，岑晚忘乎所以，非常投入地迎合他的吻……
    早上第一個醒來的是岑晚，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睡著的顧野。
    前一秒是這人閉著眼也是挺好看，後一秒直接反應過來。
    岑晚趕緊掀開被子，檢查了對方的衣服，看到對方衣衫完整的時候，大大地鬆了一大口氣兒。
    “怎麽了？”
    顧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在觀察對方有沒有斷片，應該說什麽好的時候，岑晚就直接來了一句：
    “沒事沒事，你接著睡吧，”我隻是以為我把你睡了。
    回想起喝醉後好像主動親了對方，岑晚的目光落在了顧野的唇上。
    又心虛地幫忙重新蓋好被子，“不好意思啊，我先起床去放水。”
    看著岑晚微微發紅的耳根，顧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衝動的吻後，岑晚直接睡著了，抱上床睡之後又好像半醉半醒，他又被拉著不讓走。
    什麽也沒有發生，簡簡單單陪在岑晚身邊睡了一覺，三年來的夢寐以求，好像一場夢。
    “你還記得……”
    顧野起床一起去了洗手間刷牙，剛擠上牙膏，話還沒說個整句，岑晚直接就回答：
    “沒有，我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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