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梁少傑問他。
    葉之道看了看四周，附耳低言“鳳陽王妃……死了！”
    梁少傑立即站起身來，看著他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葉之道嘴唇都抖動起來，他坐在桌邊，像泄了氣的氣球，哭喪著臉說道“完了，完了，我的烏紗帽啊！”
    梁少傑坐下來，低聲問道“怎麽死的？”
    葉之道帶著幾人一起去了衙門，“陸姑娘，你會驗屍，還請你仔細驗驗，看王妃到底是不是死於他殺？”
    陸梨急急地跟上葉之道的腳步，梁少傑叮囑她，說道“王妃貴體，你驗屍時要小心。”
    “好。”陸梨應下。
    到了衙門的停屍房，蓋在白布下的蔣氏渾身淤青，她的下體鮮血淋漓，從初步判斷可以確定是縱情過度。
    蔣氏的私生活糜亂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按理來說在縱欲方麵她會量力而行，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她的衣服是誰脫的？”陸梨奇怪的問。
    “現場就是如此，那幾個麵首已經被帶回鳳陽王府了。我們到那處宅子，那幾個麵首一個個穿著褻衣縮在一塊兒，而王妃就躺在床榻上，身體裸露，渾身青紫。”葉之道說道。
    “這麽明顯的死因為何還會送來衙門驗屍？”陸梨更為不解。
    葉之道歎了口氣，說道“王爺下令嚴查王妃死因。”
    陸梨怔了怔，若對外說鳳陽王妃和幾個麵首縱情過度而死，那一定是皇家的恥辱，鳳陽王定會被世人所恥笑，他也將一輩子抬不起頭來。所以他得找另外一個理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瞞過天下所有人。
    “這個案子，不好辦啊！葉大人！”梁少傑拍著葉之道的肩膀。
    陸梨仔細觀察著蔣氏的屍身，從她頭發上嗅到一股獨特的香味，她又在她鼻腔裏發現些許粉末狀的東西。
    “葉大人，仵作先生屍檢後結果是什麽？”陸梨問。
    “你發現什麽了？”梁少傑連忙問。
    “他沒說什麽，就說是縱欲過度。”葉之道回答，“陸姑娘，你有新的發現？”
    陸梨用棉簽把她鼻子裏的粉末帶出來，“不知道是什麽，顏色看上去像胭脂。”
    “胭脂擦在鼻子裏？什麽癖好？”梁少傑雙手環胸，奇怪的問。
    “還有別的發現嗎？”葉之道問。
    “葉大人，若王妃之死沒有蹊蹺，你該如何向王爺交差呢？”梁少傑單手架在葉之道的肩膀上，一臉看戲的笑容。
    葉之道額上全是冷汗，他擦了擦汗水，說道“下官，下官也隻好脫下這身烏紗還給朝廷。”
    “事關皇家顏麵，王妃之死沒有意外，若對外宣稱突發急病離世也無可厚非！”方士棠忽然從外頭進來，見了陸梨等人，做一揖禮，繼續道“陸姑娘乃神醫之徒，此事以你為證，天下人誰能不信？”
    梁少傑半眯著眼打量他，眼前這男子長得溫文爾雅，斯文有禮模樣，能得郡主青睞定然下了不少功夫，能輕易參與衙門辦案，看來佳慧郡主給他的排麵不小啊！
    陸梨將手裏的棉簽藏進空間，走到梁少傑身後來扯了扯他的袖子說道“他到底意欲何為？”
    “別怕，小爺在這兒，他不敢對你怎麽著！”梁少傑笑著勾了勾唇，一副得意的模樣。
    他望向方士棠，說道“推我的女人去送死，方士棠，你居心何在？”
    陸梨腹誹成為你的女人，我幹脆去赴死好了！
    方士棠笑道“此言差矣，隻要陸姑娘證明王妃疾病纏身，既維護了王爺的顏麵，也保住了葉大人的烏紗帽，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陸梨捏了捏下巴，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但自己可就冒了殺頭的風險，萬一被鳳陽王查出來自己並非神醫之徒，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這可是拿整個陸家人做賭注的事情。
    風險太大了。
    等等，方士棠從哪裏聽說自己是神醫的徒弟？楚雲槿？
    葉之道聽了這話，高興的走到陸梨跟前來，諂媚討好的說道“陸姑娘，此事隻有你能成，我等的身家性命可就全拜托你了！”
    陸梨忽然想到蔣氏給自己的那道保命符，或許將錯就錯，她可以順藤摸瓜看看這個方士棠到底什麽居心。
    這個男人，總給她一種陰柔狠毒的感覺，他的出現絕不是一個花匠這麽簡單。
    “好，既然葉大人都開口了，我又豈有拒絕的道理？不過，我需要葉大人做個擔保。”陸梨說道。
    葉之道弓著腰一副討好的樣子，說道“姑娘隻管說。”
    “我家兄長想在蘇城開店，我知道蘇城的規矩，一家食肆若背後沒有官府撐腰，難以在蘇城站定腳跟，因此，我需要葉大人的幫助。”陸梨笑了笑，“各取所需，這筆買賣，不虧的！”
    梁少傑看向陸梨，沒想到她竟然會在此關鍵時刻與葉之道做這樣的交易，他勾了勾唇，在此處鑽空子，的確比起往後去求官府辦事便宜的多。
    陸梨這段時日的確改變了太多，他甚至都懷疑眼前這名女子到底是不是他從前認識的那蠢鈍如豬的陸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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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自然！”葉之道嘿嘿一笑，“姑娘是神醫的弟子，本官還得仰仗姑娘替本官治病呢！”
    陸梨挑了挑眉，這葉之道還真是半點虧都吃不到的！
    鳳陽王府。
    楚雲櫻擦了陸梨給的藥膏，背上的鞭傷好了大半，她才解了禁足就聽說蔣氏死了，她真的是要高興死了！
    她正高興的想要溜出去玩，經過後花園走到前庭時，在長廊裏遠遠的看到鳳陽王坐在前院中，他的身前跪著四名男子，那些男子一個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
    “櫻兒！”一道柔美的聲音傳來。
    楚雲櫻一轉頭就見到了胡氏站在自己身後，她立即站直了身子叫了一聲“娘！”
    “在此作甚？”胡氏問道。
    “父親在做什麽？”楚雲櫻問道。
    “那些是蔣氏養在外頭的麵首。”胡氏說道，“閨閣女子當養在深閨，你想往哪兒去？”
    楚雲櫻挪著小步子到了胡氏跟前，她笑吟吟的說道“娘，蔣氏死了，咱們再也不用受她壓製了！”
    胡氏並不說話，隻望著院子裏的鳳陽王發怔。
    楚雲櫻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楚雲槿被人帶到鳳陽王身邊，鳳陽王在一旁的侍衛手裏拔出一把刀來放在楚雲槿的手中，他道“他們害死了你的母親，現在，你動手，殺了他們！”
    “父親，我……我不會殺人！”楚雲槿手握著大刀直發抖，她顫顫巍巍的將刀尖放在地上，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再說一次，殺了他們！”鳳陽王暴戾的聲音傳來，嚇得楚雲槿一哆嗦，手裏的刀嚇得丟在了地上。
    鳳陽王見她手裏的刀掉在了地上，命一旁的手下準備弓箭，“我數三個數，你不殺了他們，我就讓這群弓箭手將你當場射殺！”
    “一！”
    楚雲槿嚇得渾身戰栗，她看向那些對著她的弓箭手，一支支利箭對準了她，她隻要略一遲疑就會被射成篩子。
    聽到鳳陽王數數，她忙從地上撿起大刀握緊在手裏，一步步走向那幾名麵首。
    “二！”
    鳳陽王的聲音再次傳來，隻見楚雲槿走到一名男人麵前，將刀架在他脖子上，一刀斃命。
    “郡主饒命，王爺饒命！”其他三名麵首連連磕頭求饒。
    楚雲槿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她拖著那把長刀到了下一個麵首麵前，長刀落在那人身上，刺穿了他的腹部。血液飛濺，落在她的臉上，嚇得她瞪大了眼睛。
    她渾身冰涼，看到自己手上的血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卻見她將刀拔出來把另外兩名麵首殺死。
    鳳陽王笑著鼓掌，弓箭手手裏的弓箭也隨之放下來。
    楚雲槿呆立在當場，耳邊嗡嗡作響，手緊緊地握著那把刀，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裏落下來。
    鳳陽王大笑著命人把屍體丟去亂葬崗，帶著一群侍衛離開了。
    “楚雲槿平日裏那麽囂張，如今沒了蔣氏，看她還有什麽狂傲的本事？”楚雲柳冷笑著出聲，嚇得楚雲櫻一彈起。
    “你平時可是與她最為交好的！”楚雲櫻說道。
    “論做人，那還得是她楚雲杉。”楚雲柳剜了一眼楚雲櫻，又打量著胡氏說道“楚雲槿和楚雲則如今沒了蔣氏，任她往後如何狂妄也鬧不出什麽幺蛾子來了！府裏沒有了管家之人，夫人來府裏最久，不知父親接下來如何打算呢？”
    胡氏笑了笑，說道“論人情世故你娘當屬第一，杉兒算不得什麽！”
    楚雲柳臉色一沉，不再言語。
    楚雲櫻攙著胡氏的手，對楚雲柳道“我們先行一步了，柳兒，院裏晦氣，還是早些回去了吧！”
    楚雲柳見她母女二人離開，站在原地朝楚雲櫻翻了個白眼，“她得意什麽呀？父親喜歡誰讓誰管理後院都還不知道呢！”
    楚雲槿丟掉手裏的刀，看著那些麵首被下人拖走，地上的血痕蜿蜒曲折，她站不住腳，跌在地上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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