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蓮可不是吃素的。在林家她把自己當女王，蠻橫霸道，人前人後兩副嘴臉。
    她的控製欲無人能及。從進入林家以來，藥房和醫館的賬目老段每月都會上報給她。
    林耀輝對賬目很少懷疑，隻是偶爾過問。
    這幾年能有結餘，完全是因為顧雪蓮和東山幫勾結暗地裏放高利貸。利潤大得驚人。這事兒掌門人林耀輝完全不知情，一直是顧雪蓮和她的一兒一女全權操控。
    東山幫有林家大太太幕後的銀子支撐，高利貸的生意還算可以。使得這個幫派也越發猖狂。近些年還做走私的行當，經常假借運輸藥材的借口，把違禁的商品放到藥材中。
    這些年頻發的走私案和命案和東山幫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西林市的藥鋪、醫館大部分藥材都是林家供應的，加上背後的高利貸生意，黑白兩道都是吃得開的。
    兒子林成則自然是吃喝玩樂，不務正業。家裏的藥材生意幾乎不怎麽打理。醫館那邊完全就是幾個老中醫師傅負責。藥鋪主要是二太太黃語靜負責相應的雜事。
    自從老爺子摔成植物人，二太太黃語靜算是對老爺子寸步不離。除了每天和程嬸輪流的照顧，還要負責藥房裏進貨後藥材的篩選、整理、分發，之後才能進藥房售賣。
    現如今二太太能做的除了陪伴以外，還會在床前一直“講故事”，把自己從15歲開始進林家的事情反複在林耀輝耳邊重複。
    從林子菲出生，從一個胖嘟嘟的小丫頭到長大，後來跟師傅們學中醫...後來認識軍人裴如貝，兩人結合，生了裴軒羽...
    她的聲音輕柔，仿佛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然而，在她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林耀輝躺在床上，也許在靜靜地聽著。她現在唯一的願望隻是想讓他醒過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外婆的講述一直繼續，而林耀輝的身體狀況卻越來越差，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他的生命就像風中的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雖然一直被顧雪蓮打壓，但是身邊一直有樸實的笑聲，家裏的下人和幫工一起工作、生活還是其樂融融的。
    隨著林家生意逐漸昌盛起來，林子菲、裴如貝夫妻二人總是親自跑遠路批發藥材，說藥材這種東西要觀其形、聞其味，並親自挑選。這樣品相好，價格還便宜。
    那次海上出行，他們也帶上了小軒羽，軒羽剛7歲。說要帶上孩子坐一回船，見見世麵。
    就是那次出行，軒羽親眼看到母親在自己麵前吐血身亡，沒過多久，被人拋屍海中。她驚恐萬分，到處找父親。
    可是在整條船上尋找半天都沒有父親的蹤影，被船員告知船上發生了刺殺情況了，讓她別亂跑。
    軒羽這麽小的年齡，哭著鬧著要找爸爸，跑著跑著，在船上找不到原來住的房間，就躲到一間小屋裏，太累了，睡著了。
    當船靠岸時，倒在血泊中的裴如貝已經被一輛車拉走了。
    一群黑衣人到處找軒羽，她獨自下了船，跌跌撞撞的尋找回去的路。
    她那時候才7歲，受了極大的刺激，高燒不斷，等清醒過來以後，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裴如貝至今也不知道被什麽人領走了...隻是聽街口那個瘋老五說起來，當時有幾個軍人樣的人，把他的屍體抬上了車。
    瘋老五10年前在船上做修理工，此事發生後，妻離子散，在街口乞討為生。
    瘋老五說的東西仔細聽來有理有據，隻是他總是胡言亂語、衣衫襤褸、恍恍惚惚，大家都當他是個要飯的。
    那時，小軒羽隻記得把母親扔海裏的人，袖子上有個“東”字。所以林耀輝一直托人要查清此事，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說到這裏外婆黃語靜哽咽了...
    雖然外婆不願再提及這件事兒，但是每次“故事”說到這的時候，她都掩麵而泣。
    以前，林子菲在的時候，家裏藥房和醫館都各有一套規矩，上上下下都嚴格按照這套流程辦事兒。人員、事項、業務、結算都井井有條。每年光靠藥材批發一項效益就連年翻番。
    林耀輝對林子菲是格外重視，也暗暗定下來，家印的下一個接班人就是她。
    顧雪蓮本來對林耀輝娶二房就懷恨在心，處處針對二太太黃語靜。這又加上林子菲得到重用，她更是處心積慮要樹立自己的威信。
    顧雪蓮常常覺得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個人。想著辦法給家裏增加營收，掌印的事情總得公平公正才是。自己兒子、女兒哪點不如林子菲？
    二太太嫁到林家後，顧雪蓮禁止她住主人樓層。
    哪怕後來懷了林子菲也一直住的是後院，那是家裏幫工、下人住的地方。對此，林耀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沒有怨言，跟家裏所有的幫工和夥計關係都特別好，大家平等相待，沒有主仆的關係。非常融洽。
    裴軒羽性格開朗活潑，幹活很麻利，大家都喜歡這個小妮子。住久了，也就在後院不想搬到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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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林家這位治理有方的女兒，林耀輝總是讚賞有加。經常會向外人提及林子菲是林家未來的接班人。
    可是今時今日，林子菲和丈夫裴如貝海難離開10年了。真相還未查明。顧雪蓮放高利貸越陷越深，林成則不務正業，林耀輝臥床不起，誰還能撐起林家？
    在屋裏密謀了許久，顧雪蓮和兩個孩子鄭重的說道：
    “今晚我去看你父親，把該做的事兒做了，省的夜長夢多。你們倆給我聽好，這事兒了結之後，我立刻會召集家族長輩舉行傳印儀式，咱家的生意不能停。成則、成玉你們都給我爭點氣。”
    說完，咬著後槽牙又補充了一句：“事成之後，這二太太和那外孫女立刻得給我滾得遠遠的。”
    這晚，二太太和程嬸換班照看老爺子。黃語靜累得有點憔悴，下樓回到後院屋裏。沒過多久，大太太顧雪蓮端著一碗湯上樓來了。自從老爺子倒下以後，顧雪蓮沒有主動陪護過一晚。
    今天突然出現，讓人不免心生猜測。
    敲門進來，看到程嬸坐在床邊。程嬸站了起來，顧雪蓮做了一個讓她坐下的動作說到：“程嬸，你先下去歇著吧，今晚我陪著林老爺。”
    “大太太，這伺候重病人的活您幹不了，還得倒屎倒尿的...”程嬸解釋道。
    “聽不懂我的話嗎？下去休息！”
    聽到大太太聲音變得嚴厲起來，程嬸隻好退下。此時，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她悄悄的來到了二太太屋門外。
    聽到屋外有動靜，黃語靜問：“誰在外麵？”
    之後把屋門打開了，看到程嬸神色慌張，就問發生什麽事兒了？
    “二太太，大太太剛才端了一碗湯上樓，說是讓我回來歇歇，她今晚要陪林老爺。她那樣子感覺很不對勁，我就過來和您說一聲。”程嬸的聲音有點低還有點害怕。
    黃語靜讓程嬸去休息，說接下來的事情自己會處理的。
    大太太看著眼前這位隻有呼吸，不會睜眼不會說話的植物人，嘴角向上邪媚的笑了笑。對著自己的丈夫，她有怨氣，有不滿。便自言自語起來。
    “林老爺子，沒想到你要走在我前麵了...咱們的孩子哪點不如那個二房的孩子？
    咱們的兒子聰明，女兒機靈，我就不明白，你從來沒有給過他們機會。總是偏心二房的林子菲，還有那個裴軒羽。是你先無情，今天別怪我無意。”說完眼睛盯著剛才拿上來的那碗湯。
    端著湯的手有點發抖...
    “你不是偏愛你的林子菲嗎？今天你們就能團聚了...死在海上的女兒和女婿，你終於有機會找出答案了。
    那並不是什麽意外，是你太偏心，要傳家印給二房的女兒，你難道沒考慮過你的大兒子，今後怎麽麵對別人的指指點點嗎？是你自己害死了林子菲...”
    顧雪蓮並不害怕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隻是越說越激動。那碗有毒的湯，也許早就有預謀，隻是今天才找到最合適下手的機會。
    當他把湯端到林老爺子麵前的時候，從碗裏盛了一勺湯正要往嘴裏灌的時候，林耀輝眼角有淚水流了出來。
    顧雪蓮定睛一看，嚇到了。勺子掉在地上。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他能聽見...？”
    能聽見她這一席話的的除了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林耀輝，還有站在門外的黃語靜。她捂著嘴失聲痛哭，肩膀顫抖著。
    沒想到花了10年搜尋林子菲的死因無果，真正的的凶手居然就是和自己同一屋簷下離自己最近的人。
    毒湯藥灑在了地上，地麵立刻起來一些小泡，隨後發黑起來...
    此時，黃語靜推開門進了屋，麵色鐵青的看著顧雪蓮說道：“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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