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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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機的轟鳴聲漸漸消散在雨幕中,唐方閱等人卻無暇沉浸在援軍到來的喜悅裏。
林成則的手指在被雨水暈染的鐵皮盒邊緣反複摩挲,潮濕的紙張讓城防圖的字跡愈發模糊,可那防空洞的標記在血漬映襯下依舊刺目。
他的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既期待又害怕 —— 期待著防空洞裏的物資能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又害怕日軍早已在此布下天羅地網。
蔡德章蹲下身時,膝蓋傳來微微的顫抖,他用樹枝在泥地上畫出簡易地圖,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從下水道支線能直通防空洞外圍,不過日軍很可能在周邊設下了埋伏。” 他推眼鏡的動作也比平時慢了半拍。
他比誰都清楚,這一次行動幾乎是九死一生。
齊秋雨將染血的手帕纏在槍口,指尖觸到布料上已經幹涸的血跡時,胃裏不禁一陣翻湧。
突然,她抓住蔡德章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的肉裏,聲音因為驚恐而變得尖銳:“你看!” 遠處海平麵上升起幾縷青煙,在她眼中卻像是死神的召喚。
這位曾留洋學習珠寶設計的向陽女校校長,憑借敏銳的觀察力,發現煙柱排列成特殊的菱形 —— 那是父親教她識別的走私暗號,意味著日軍即將有大規模物資調動。
“他們要運重炮過來。”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可顫抖的尾音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恐懼。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向陽女校學生們的臉龐,那些天真的笑容此刻卻成了她最大的軟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拚命眨了眨眼,將淚水逼回。
“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防空洞,拿到軍區物資。” 心中暗暗發誓,就算拚了命,也要守護住最後的希望。
小金線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像是有人在他肺部狠狠撕扯,被海水嗆傷的肺部讓他每呼吸一次都如刀割。
但他仍倔強地扯住林成則的衣角,嘴角溢出的鮮血滴在林成則的手背上,滾燙而刺目。“林少爺,我熟門熟路!藥房的老地窖和防空洞的暗道是通著的。”
小金線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閃著光,那是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他想起小時候為了謀生被送到戲院唱戲,小男孩唱旦角,經常被人嘲笑。
他自己總想找地方一個人待著,偶然發現了這個隱秘通道。
沒想到,此刻竟成了扭轉戰局的關鍵。
他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受傷,隻希望能用這個秘密為保衛西林市出一份力。
眾人沿著散發著黴味的地窖通道前行,潮濕的牆壁上爬滿不知名的藤蔓,在昏暗的光線下像是無數張扭曲的臉。
唐方閱背著逐漸恢複意識的裴軒羽,後頸傳來她溫熱的氣息,卻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方閱……” 裴軒羽虛弱地開口,手指顫抖著指向石壁上一處褪色的符咒,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這是我在日軍文件裏見過的圖騰,和櫻花刺青組織有關。”
她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音,作為情報人員,她知道這個發現意味著防空洞絕不是普通的物資存放點,可能背後還藏著別的。
唐方閱的後背瞬間繃得筆直,握著裴軒羽手臂的手也緊了緊。
突然,前方傳來金屬碰撞聲。
蔡德章的心髒猛地提到嗓子眼,迅速掏出懷表改裝的手電筒,手卻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
光束掃過角落,隻見三個黑影正往炸藥箱上安裝定時裝置。
為首者轉身的瞬間,胸口的櫻花刺青在強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不好!有人要毀物資。” 唐方閱低吼一聲,將裴軒羽輕輕放下,摸向腰間的軍刺時,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齊秋雨卻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她的手掌也在微微發涼,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翡翠耳釘 —— 那是齊家祖傳的物件,此刻被她當作暗器捏在指間,卻感覺如同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他們想炸塌防空洞,毀掉物資。” 她的聲音輕得像耳語,憑借珠寶設計師的精準眼力,她發現炸藥連接著整個防空洞的承重柱。
千鈞一發之際,她手腕輕抖,翡翠耳釘如流星般射向定時裝置的導線,“叮” 的一聲,火星四濺,她的心髒也跟著猛地一跳,冷汗浸濕了後背。
黑暗中頓時槍聲大作。
小金線摸到步槍時,手心裏全是汗,槍身滑溜溜的幾乎握不住。
他學著老兵的樣子半蹲著射擊,雙腿卻不受控製地打顫,子彈總是差之毫厘。
林成則突然衝過去奪過槍,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胸膛。
“瞄準三點一線!” 這位從未摸過槍的林成則,此刻眼神淩厲得如同久經沙場的戰士,可微微發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他想起父親教他辨認藥材時說的 “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此刻竟用在生死較量中。
蔡德章則在混亂中發現了更可怕的真相。
他撿起“內奸”遺落的圖紙時,手指在不停地顫抖,借著爆炸的火光辨認出內容後,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日軍不僅要摧毀防空洞,更準備用毒氣彈封鎖整個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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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有人去碼頭!” 他的喊聲被爆炸聲吞沒,聲音裏帶著絕望的嘶啞。
唐方閱看著懷中的裴軒羽,她蒼白的臉色讓他心如刀絞。又望向防空洞深處若隱若現的鐵門,內心在痛苦地掙紮。
作為法律係高材生,他本能地權衡著利弊:繼續尋找物資可能解開戰局之謎,但碼頭的毒氣彈卻會讓無數百姓喪生。
“我去碼頭。”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將裴軒羽托付給林成則時,眼神中滿是不舍與擔憂,“你們一定要拿到物資,那是西林的希望。”
轉身時,他的鞋子在潮濕的石板上打滑,卻依然堅定地朝著出口跑去,每一步都帶著對使命的擔當,也帶著對未知的恐懼,可他不能回頭。
齊秋雨突然摘下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將珍珠一顆顆塞進步槍的消音器裏,動作機械而麻木。
這是她在巴黎學設計時研究的特殊技巧,能有效降低槍聲。
“小金線,跟我去切斷日軍通訊線路。”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柔,想起向陽女校的學生們總說她像嚴厲的母親。
“隻要通訊中斷,毒氣彈就無法定位發射。” 她心中暗暗為學生們祈禱,希望他們都能平安,可她知道,這一次,他們都在賭上性命。
次日,天剛亮,防空洞深處傳來轟然巨響。
林成則和蔡德章滿身塵土地爬出洞口,物資已經被他們連夜搬了出來,看著這一箱箱珍貴的軍區物資,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狂喜。
但他們還來不及鬆口氣,遠處碼頭方向升起一團詭異的綠霧,毒氣彈還是發射了,狂喜瞬間被恐懼和絕望取代,他們瞪大了眼睛,呼吸停滯,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嚨。
此時,裴軒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離得雖然很遠,但是毒氣的侵蝕讓她臉色瞬間變得青紫,她感覺自己的肺部像是被無數根針紮著,呼吸越來越困難。
千鈞一發之際,她摸到外婆送給自己的香囊,裏麵的小瓷瓶在掌心硌得生疼。那是徐老太醫親手放進去的,說裏麵的特效中藥丸能救人於危難之中。
她顫抖著取出藥丸吞下,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心中既充滿希望又害怕這隻是徒勞。片刻後,嗆人的毒氣似乎不再那麽致命,呼吸也漸漸平穩。
然後她把小瓷瓶給大家,裏麵的小藥丸剛好夠一人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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