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戈壁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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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特汽車在龜裂的戈壁灘上疾馳,車身劇烈地顫抖著,仿佛隨時都可能散架。
金屬底盤與碎石不斷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那聲音猶如一把利劍,直刺人的耳膜,讓人痛苦不堪。
彭蕭雙手緊緊攥著方向盤,掌心早已被汗水濕透,濕漉漉的汗水在皮革把手上留下了一道道深色的痕跡。
他的心跳急速加快,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雙眼緊盯著前方崎嶇不平的道路,不敢有絲毫鬆懈。
突然,他從後視鏡裏瞥見了車後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緊。
隻見那蜿蜒的車轍在眨眼間就被滾滾流沙吞噬得無影無蹤,揚起的沙塵如同一條凶猛的黃龍,張牙舞爪地緊緊追隨著汽車,將車身完全裹進了一片昏黃的霧靄之中。
“少爺,這路不對勁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老周突然壓低聲音說道,他那布滿老繭的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勃朗寧手槍上。
這位曾經在西北軍摸爬滾打了十餘年的漢子,此刻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個死結,滿臉都是凝重之色。
彭蕭聞言,連忙將目光從後視鏡上移開,看向老周所指的方向。
果然,他發現那沙地上的紋路竟然都是逆時針旋轉的,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這沙紋……全是逆時針旋狀,怕是要變天了。”老周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他的經驗告訴他,這種異常的沙紋往往預示著一場沙塵暴即將來臨。
他話音未落,遠處天際已泛起詭異的青灰色,宛如巨獸張開的獠牙。
當夕陽漸漸西沉,暮色如一張巨大的黑幕緩緩合攏,一座土坯房在沙霧中若隱若現。
這座房子仿佛是被時間遺忘的角落,它那破舊的外表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淒涼。
褪色的羊皮燈籠在風中吱呀作響,仿佛是這座房子唯一的聲音。
燈籠的光芒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房梁上懸掛著的駱駝頭骨,隨著穿堂風的吹拂,輕輕地碰撞著,發出細碎的聲響。
老周跳下車子,他的軍靴踩碎了地麵上的鹽殼,發出清脆的破裂聲,揚起了一小片細小的晶塵。
他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到那扇斑駁的木門前,抬手叩響了門。當他的指節落下時,門板上剝落的紅漆像雪花一樣簌簌而落,仿佛這座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光顧了。
門開了,一個老漢出現在門口。
他佝僂著背,身體顯得有些單薄。他的眼珠渾濁,裹著一層翳膜,看起來有些模糊不清。
他的目光在老周和他的同伴身上來回打量,似乎在審視他們的來意。
老漢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了一陣沙啞的聲音:“中原人?進來吧,這天黑後,連狼嚎都聽不見第二聲。”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對這片土地的熟悉和敬畏。
老周和彭蕭走進屋內,一股濃烈的酥油茶香氣撲麵而來,混合著羊糞燃燒的煙味。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隻有一盞昏黃的油燈在角落裏搖曳著。
老漢的老伴始終垂著頭,她的手指幹枯如柴,正在攪動著銅壺裏的茶水。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臉上的皺紋,讓人看不清她的真實麵容。“二位是去千佛洞?” 老漢突然開口,煙袋鍋子在炕沿敲出悶響。
彭蕭和老周對視一眼後,彭蕭小心翼翼地從那個已經褪色的布包裏取出了那張龜茲文地圖。
這張地圖是用羊皮紙製成的,由於長時間的摩挲,羊皮紙的邊角已經被磨得發亮。
彭蕭輕輕地展開地圖,將它平鋪在桌子上。
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好像生怕會弄壞這張珍貴的地圖。然後,他抬頭看向老周,輕聲說道:“老伯,您能不能給我們講講我們該如何進到這圖上標記的地方呢?”
彭蕭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仿佛他害怕會驚醒屋內某個正在沉睡的東西。
老漢看著彭蕭,點了點頭,然後從嘴裏拿出了他的煙杆。煙杆上還掛著一縷青煙,煙灰簌簌地落在他那件補丁摞補丁的棉襖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圖上,他的眼睛緊盯著地圖上用朱砂標記的千佛洞的位置。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說道:“三百年前,龜茲國的一位高僧為了隱藏他們國家的鎮國之寶——‘無量光明經’,在這些洞窟裏設置了七十二重機關。”
他顫巍巍指向牆上褪色的壁畫,猙獰的神像手持彎刀,腳下堆積的白骨間,隱約可見幾枚鏽跡斑斑的懷表。
“瞧見沒?”老漢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洞口,聲音略微有些顫抖,“這些年,來尋寶的、探險的,進去就沒見出來過。
上個月有個英國佬,帶著一箱洋槍,說是要用炸藥炸開洞口……”說到這裏,老漢突然像被什麽東西噎住了一樣,猛地閉上了嘴巴,原本就布滿裂痕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細線。
老周站在一旁,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他嗤笑一聲,隨手摘下頭上的軍帽,像扇子一樣扇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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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戰場上見過的死人,比這戈壁的沙礫都多。”他的語氣充滿了自信和對未知的無畏。
然而,彭蕭卻沒有像老周那樣對老漢的話不以為意。
他慢慢地湊近那幅古老的壁畫,眼睛緊緊盯著壁畫的一角,仿佛那裏隱藏著什麽重要的秘密。
隨著他的靠近,他的瞳孔因為興奮而逐漸收縮,就像發現了寶藏一般。
彭蕭的目光落在了壁畫角落的一處螺旋紋上,那螺旋紋的形狀和線條與他在敦煌殘卷中見過的“天機鎖”標記竟然一模一樣!
這一發現讓他心跳加速,他不禁想知道這個標記在這裏意味著什麽。
他隻知道高老先生告訴他,暖靈砂在這千佛洞能找到。
夜風突然灌進窗欞,燭火猛地躥高,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壁畫上,仿佛與畫中神像融為一體。
次日清晨,老漢倚著門框,目送兩人騎上駱駝。
駝鈴在死寂的戈壁格外清晰,老漢最後一次喊道:“年輕人,那洞裏的東西,是活的!”
彭蕭回頭時,隻見土坯房已化作沙海中的小黑點,唯有老漢的話在耳邊回蕩。
正午的烈日將沙地烤得發燙,駱駝的蹄子每陷進沙中,都帶出蒸騰的熱氣。
老周掀開帆布水囊,倒出的水在銅碗裏隻積了淺淺一層:“少爺,照這耗水量,撐不到日落。”
話音未落,天際驟然卷起百米高的沙牆,飛沙走石間,彭蕭瞥見沙丘頂端閃過一抹猩紅在黃沙中若隱若現。
“趴下!” 老周一把將彭蕭拽下駱駝,兩人剛滾進沙坑,鋪天蓋地的沙暴便將他們吞噬。
狂風裹挾著碎石抽打著臉龐,彭蕭在昏暗中摸索,指尖突然觸到堅硬的磚石。
透過沙霧,一座殘破的烽燧輪廓逐漸清晰,斑駁的牆麵上,不知何人用朱砂畫著與地圖上相同的標記,在血色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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