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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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舟被軟禁的第三日,他攥著窗欞縫隙裏塞進來的紙條,上麵是賈沫沫的字跡:“安心等候,我自有辦法。” 墨跡被雨水暈開,卻燙得他眼眶發熱。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紙條邊緣,能透過紙張觸碰到賈沫沫堅定的決心,而這與他此刻所處的境地形成鮮明對比。
    正廳裏,一片忙碌景象。
    仆人們來來往往,按照沈母的指示,將提親用的紅綢布置得妥妥當當。
    金絲繡著 “鸞鳳和鳴” 的錦緞從梁上垂下,鮮豔的紅色與廳內原本古樸的商周青銅器、明清字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在訴說著這場婚事的荒誕不經。
    “把那對翡翠如意換成和田玉的,別失了禮數。” 沈母站在正中央,手持帕子,仔細擦拭著鎏金燭台,翡翠護甲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幽幽的寒光。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然而,這威嚴卻讓沈硯舟感到愈發的抵觸。
    他站在一旁,看著仆人們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反感。
    他對這場婚事毫無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但他知道,母親的決定是無法改變的,他隻能默默地忍受著。
    “硯舟呢?還不叫他換身藏青雲錦長衫,別丟了沈家的臉。” 沈母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沈硯舟的思緒。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母親麵前,低頭說道:“母親,我不想穿那件長衫。”
    沈父端坐在那張古色古香的太師椅上,身體微微後仰,雙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
    他的左手邊,擺放著一隻精致的紫砂壺,壺蓋半掩,一縷縷熱氣正從壺嘴嫋嫋升起,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沈父的目光透過那氤氳的水汽,靜靜地落在不遠處忙碌的妻子身上。
    她正輕快地穿梭於客廳和廚房之間,一會兒整理茶幾上的水果,一會兒又去查看爐灶上燉著的湯,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什麽。
    沈父心裏很清楚,兒子對於這場婚事是非常抗拒的。
    他從兒子的眼底看到了不滿和無奈,也明白這樁婚姻不過是妻子一廂情願的安排罷了。
    然而,這麽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保持沉默,對於家庭中的事情,他通常都是聽之任之。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端起紫砂壺,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那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淡淡的苦澀,但他似乎並不在意,隻是默默地品味著這苦澀背後的寧靜。
    這次兩家的見麵,其實是幾天前妻子和張母一起打牌時臨時決定的。
    當時,妻子興高采烈地告訴他,說隻是簡單見個麵,互相認識一下。
    可沒想到,今天的場麵竟然如此隆重,這讓沈父有些始料未及。
    當沈硯舟被兩個家丁 “請” 到前廳時,張家小姐張愛言身著月白色湘繡旗袍款步而來,鬢邊珍珠流蘇隨著步伐輕晃,膚若凝脂,眼波流轉間透著江南女子的溫婉。
    她偷偷瞥了眼沈硯舟,臉頰瞬間泛起紅暈,手中的團扇差點握不住。
    然而,沈硯舟的目光卻像是穿過了她,落在遠處的雨幕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沈公子風采卓然,果然名不虛傳。” 張父撚著胡須笑道,目光在沈硯舟緊繃的下頜線與張愛言緋紅的臉頰間來回打量。
    沈硯舟機械地行了個拱手禮,脊背挺得筆直,卻透著一股僵硬的抗拒。
    餘光掃過廳黃金打造的鴛鴦燭台、南洋進貢的東珠,還有足足二十匹蘇州頂級的宋錦。
    這些耀眼的物件,此刻卻像沉重的枷鎖,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隻是抿緊了嘴唇。
    茶盞遞到唇邊時,沈硯舟的手指突然顫抖,滾燙的茶水灑在雲錦長衫上,洇出深色痕跡。
    這顫抖並非偶然,而是他內心強烈情緒的外在表現。
    張愛言慌忙掏出絲帕:“沈公子小心……” 她的指尖擦過他的手背,沈硯舟卻像被火燎到般猛地縮回手,茶盞 “當啷” 摔在青磚上,清脆的碎裂聲讓廳內氣氛瞬間凝固。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碎片,眼神中閃過一絲快意,仿佛這破碎的茶盞是他對這場婚事無聲的反抗。
    “犬子近日偶感風寒,手腳乏力,還望張老爺、張小姐海涵。” 沈母皮笑肉不笑地圓場,指甲幾乎掐進沈硯舟的手腕。
    沈硯舟卻恍若未覺,依舊盯著地上的碎片,思緒早已飄遠。
    張愛言低頭絞著絲帕,睫毛上沾著細碎的水光;張父的笑容也僵在臉上,眼神裏滿是疑惑與尷尬。
    沈父坐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卻隻是又喝了一口茶,繼續保持著沉默。
    兩家說好的會麵草草收場。
    沈硯舟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房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他緩緩地坐在床邊,心中那股被壓抑已久的情緒如火山一般噴湧而出。
    他想起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生活,每一步都被家族的安排所束縛,沒有絲毫的自由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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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被人操控著前行,無法掙脫。
    終於,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生活,和母親大吵了一架。他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充滿了憤怒和不滿。
    “我不是你的傀儡!”他怒吼著,聲音震耳欲聾,“我有自己的思想,為什麽你們總是要替我做決定?”
    沈母也不甘示弱,她指責沈硯舟不懂事,不懂得家族的期望和責任。
    兩人的爭吵越來越激烈,言辭也越來越犀利,將這些年對彼此的不滿都盡數宣泄出來。
    最後,沈硯舟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爭吵,他猛地站起身來,摔門而出。
    門在他身後重重地關上,發出一聲巨響,仿佛是他對這個家庭的最後一絲反抗。
    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沈硯舟的身上,讓他感到一陣寒意。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心中的痛苦和迷茫如影隨形。
    他到電話局顫抖著撥通了賈沫沫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與不甘如決堤之水傾瀉而出:“沫沫,我從家裏跑出來了,和我媽大吵了一架,現在不想回去……” 他的聲音帶著無奈。
    電話那頭傳來賈沫沫堅定的聲音:“硯舟,別著急,先找個地方躲躲雨。” 頓了頓,她又說:“如果你願意,就來我這邊的船運公司吧。從基層開始,協助我的日常工作,一步一步來。”
    沈硯舟握著電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賈沫沫沒有追問,隻是擔心這豪門公子給自己做助理不知道沈硯舟吃不吃的消。
    “好,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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