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東暖閣
    林玄薇盯著銅鏡裏滲血的紗布，太陽穴突突直跳。昨夜子時蕭玨在禦花園跌的那跤實在蹊蹺——青石板上憑空出現三道月牙形凹槽，倒像是有人用巨型捕獸夾布了機關。
    "母後，兒臣真的不疼。"七皇子跪坐在蒲團上，右手腕纏著浸透藥汁的絹布。晨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切在他脖頸，那塊蛇鱗胎記突然泛起幽藍熒光。
    她心裏咯噔一聲，抄起鎏金香爐就往窗口砸："快關窗！"
    "刺啦——"
    綢緞撕裂的聲響驚得宮娥打翻了藥碗。隻見蕭玨手腕的紗布在陽光下騰起青煙，暗紅血漬迅速暈染成詭異的孔雀藍。林玄薇一個箭步衝上前，扯下自己石榴紅的織金外袍罩住孩子。
    "取冰鑒！要去年臘月存著的天山寒冰！"她轉頭對呆若木雞的太醫冷笑，"張院判要不要湊近些？本宮記得你上個月剛得了個翡翠鼻煙壺，正好拿來接皇子傷口的膿血當染料。"
    老太醫撲通跪地，額頭磕得砰砰響。林玄薇趁機摸出雙生鏡傳送來的紫外線手電，往蕭玨傷口一照，密密麻麻的熒光綠孢子正在肌理間蠕動。
    "有意思。"她舔了舔後槽牙，"這年頭連真菌都學會光合作用了？"
    窗外忽然傳來環佩叮當。麗貴妃捧著鎏金暖爐倚在門邊，丹蔻指尖捏著塊杏黃帕子："姐姐這是唱的哪出？知道的當您在治病，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跳薩滿驅邪呢。"
    林玄薇反手甩出藏在袖中的防狼噴霧。麗貴妃尖叫著後退三步，發髻上插著的金步搖突然迸出火星——昨夜她從雙生鏡裏帶回來的微型電擊器，此刻正在對方珠翠間劈啪作響。
    "哎呀，妹妹頭上的鳳釵怎麽冒煙了？"她故作驚訝，"莫不是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春桃，還不快請欽天監來作法！"
    冷宮冰窖
    子時的梆子聲被北風扯得支離破碎。林玄薇裹著狐裘蹲在冰磚堆裏，麵前是具裹著白綾的女屍。三個月前病逝的周昭儀此刻正睜著渾濁的眼球，嘴角還掛著詭異的笑。
    "娘娘，真要這麽做？"暗衛十九握著匕首的手在發抖，"這可是要誅九族的......"
    "誅九族也比被人做成菌類培養皿強。"她掏出從現代實驗室帶來的手術刀，"知道為什麽選你嗎？上個月你偷吃禦膳房的棗泥酥，本宮在食盒夾層發現了杏仁粉殘渣——對花生過敏還敢貪嘴，這種找死的精神正適合今晚的工作。"
    冰窖裏忽然刮起陰風。十九剛劃開屍體的胸腔，一團熒光綠的霧氣猛地竄出。林玄薇眼疾手快潑出調配的消毒酒精，火焰騰空而起的瞬間，他們看見屍骨內髒裏布滿了蛛網狀的菌絲。
    "果然如此。"她戴上橡膠手套，從腐肉中挑出片指甲蓋大小的金屬，"這可不是普通銀針，是納米級的微型注射器。看來有人給周昭儀下了蠱，讓她的屍體成了真菌傳播源。"
    暗衛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藍血。林玄薇抓起冰塊按在他頸動脈："屏住呼吸！這些孢子會通過黏膜感染，現在立刻去泡冰水澡，記得在水裏加三斤辣椒粉——別問為什麽，本宮就愛看你們邊哭邊殺菌的滑稽樣。"
    禦花園假山密道
    五更天的露水沾濕了石階。林玄薇蹲在滴水的鍾乳石下，麵前擺著從雙生鏡傳送來的便攜顯微鏡。昨夜從屍體提取的菌株正在玻片上蠕動，像極了跳踢踏舞的綠豆糕。
    "娘娘，查到了。"十九頂著滿臉辣椒紅印遞上密報，"周昭儀生前最愛去南華殿聽經，而那裏上個月剛換了批南疆進貢的紫竹簾。"
    她往嘴裏丟了顆薄荷糖，哢嚓咬得脆響："去尚宮局查查，最近三個月領過金絲炭的都有誰。這種真菌要在攝氏35度才能休眠，凶手必定有個恒溫地下室......"
    話音未落，假山突然劇烈震動。無數螢火蟲從岩縫中傾巢而出，卻在接觸到晨光的瞬間集體爆裂，濺出的汁液把漢白玉欄杆腐蝕得滋滋作響。
    "快閉眼！"她扯下披風罩住兩人。熒光液體在布料上燒出星圖般的孔洞，正好拚成北鬥七星的形狀。十九盯著那些窟窿結結巴巴："這、這是......"
    "這是凶手留下的邀請函。"林玄薇摸出袖中羅盤，指針正對西北方向的天樞位，"走吧，該去會會那位把皇宮當實驗室的瘋子了。"
    太和殿早朝
    寅時的日晷剛劃過辰位，林玄薇已經捧著琉璃罐站在丹陛之下。蕭明稷的玄鐵麵具在晨光中泛著冷芒，聲音像浸了冰的刀刃："皇後又想說朕的皇宮是毒窟？"
    "陛下聖明。"她屈膝行禮，裙擺下悄悄打開紫外線燈，"不過今日要說的是——您最信任的國師大人，袍子底下藏著什麽好東西。"
    老國師手中的拂塵突然自燃。在群臣驚呼聲中，林玄薇將顯微鏡對準他袖口抖落的粉末："諸位請看，這些所謂仙丹其實是真菌孢子與水銀的混合物。更妙的是......"
    她突然掀開蕭玨的衣袖。少年腕間傷口在強光照射下竟折射出七彩棱光，將龍椅上的盤龍玉璽切成兩半。
    "激光手術，見過嗎？"她在死寂中輕笑，"多虧國師栽培的真菌含有棱柱狀晶體，配合日光就能當武器用。不過本宮很好奇——"
    碎成兩半的玉璽突然滲出藍色液體。蕭明稷的麵具被激光掃過邊緣，露出底下機械齒輪咬合的下頜骨。林玄薇的瞳孔猛地收縮，她終於明白為何皇帝從不摘下那張玄鐵麵具。
    整個太和殿的地麵開始震動，雕梁畫棟間浮現出電路板紋路。林玄薇看著指尖逐漸透明的皮膚，突然想起實驗室墜樓前看到的最後畫麵——電腦屏幕上閃爍的"模擬沙盤程序第1024次迭代"。
    "娘娘小心！"蕭玨的驚呼聲中，她的鳳冠突然迸發強光。在意識消失前的刹那，林玄薇終於看清少年眼中流轉的二進製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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