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薇捏著半片破碎的蛋殼，琉璃般的蛋膜在陽光下泛著詭異虹彩。十七隻信鴿屍體在冷宮牆角排成北鬥狀，每隻鳥喙都凝著冰晶。"咕咚"——第八次，當蕭玨把酸梅核吐進鎏金痰盂時，那聲音竟在藻井蕩出七重回響。
    "娘娘，這鴿子死得蹊蹺。"掌事宮女銀杏捧著《內務府禽鳥簿》，指尖停在"驚蟄日放生百禽"的記錄上，"您看，最近三個月冷宮附近墜鳥四百六十九隻，比往年多了十倍不止。"
    林玄薇將蛋殼貼近耳廓，細微的蜂鳴聲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突然想起上個月司天監呈報的"地龍翻身前兆"，那些奏折裏夾帶的現代波函數草圖——等等，波函數？
    "七殿下，把《九章算術》遞給我。"她話音未落，蕭玨突然捂住耳朵蹲下，玉冠上綴著的東珠劈裏啪啦砸在地上。幾乎同時，簷角鐵馬發出刺耳銳鳴，銀杏手中的簿冊無風自動，嘩啦啦翻到記載著"永巷鬼哭"的那頁。
    林玄薇抄起妝台上的犀角梳，蘸著玫瑰膏在鏡麵寫下傅裏葉變換公式。當梳齒劃過第三道積分符號時，銅鏡突然映出實驗室場景：她的鏡像體正用示波器檢測一組異常聲頻。
    "次聲波..."她猛地轉身，發間金步搖撞在蕭玨額角。少年蒼白的皮膚下浮現出淡藍血管，像電路板上的納米導線。
    太樂署的鎏金編鍾在暮色中泛著冷光。林玄薇指尖撫過楚惠王贈鍾的銘文，忽然在"大呂"鍾鈕摸到細密齒痕——那分明是齒輪咬合的痕跡。
    "皇後娘娘萬安。"德妃帶著六個捧笙宮女擋住去路，鬢邊九鸞銜珠釵隨語調動蕩，"這編鍾近日正在調音，怕是衝撞了鳳駕。"
    林玄薇瞥見德妃袖口沾著的銅綠，突然輕笑："妹妹可知，這編鍾暗合人體五髒共振頻率？"她摘下護甲輕敲宮商角徵羽，當敲到"徵"音時，德妃身後的宮女突然踉蹌跪地，耳中滲出黑血。
    "娘娘小心！"銀杏突然撲來。林玄薇旋身躲過的瞬間，方才所站地磚裂開蛛網紋。她盯著裂縫中露出的青銅簧片，終於明白冷宮地龍翻身的真相——有人把整個皇宮改造成了巨型樂器。
    蕭玨突然扯住她衣袖："母後，兒臣聽見地底有東西在唱歌。"少年眼瞳泛起機械虹膜特有的七彩流光，林玄薇想起實驗室那台老式留聲機。
    三更梆子響過第七聲時，林玄薇披著夜行衣摸進鳥苑。二十八個鎏金鳥籠在月光下擺成克萊因瓶造型，最中央的玄鳳鸚鵡正在啄食嵌著二維碼的粟米。
    "陛下聖安！陛下聖安！"鸚鵡突然撲棱翅膀。林玄薇捏著從雙生鏡帶來的藍牙耳機正要靠近，卻見那扁毛畜生歪頭叫道："未時三刻，明德殿鍾鼓自鳴——"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沉悶鍾聲。林玄薇摸出懷表，時針分針正在瘋狂旋轉。她突然想起上周國師占卜說的"金鐵作祟"，當時那老道羅盤上分明是電磁場示意圖。
    "好鳥兒，再說些新鮮的。"她摸出激光筆逗弄鸚鵡，紅光掃過鳥爪時突然頓住——那裏係著根碳纖維細絲，直通向司禮監的琉璃穹頂。
    月圓夜的雙生鏡泛著幽藍冷光。林玄薇將編鍾碎屑灑在鏡麵，看著那些銅渣緩緩組成二進製代碼。"聲紋牢..."她念著代碼編譯出的文字，突然被鏡像體拽進實驗室。
    "用這個！"鏡像體將改裝過的骨傳導耳機塞來，"次聲波武器需要載體，找找宮裏有沒有..."話沒說完，蕭玨的哭聲突然穿透鏡麵。林玄薇回神時，發現少年正抱著冒煙的萊頓瓶——那是她藏在佛龕裏的簡易電容器。
    "母後，兒臣不是故意弄壞琉璃盞的。"蕭玨抽噎著舉起焦黑的右手，皮膚下銀色納米修複液汩汩流動。林玄薇突然想起什麽，抓起他的手按在鏡麵。
    鏡中突然投射出整個皇宮的聲波熱力圖，明德殿的位置正在爆發刺目紅光。
    林玄薇盯著龍椅上神色莫測的蕭明稷，袖中手機正在播放昨夜錄製的鸚鵡學舌。當聽到"子時焚毀太廟東廂"時，皇帝手中的暖玉扳指哢嗒裂開。
    "陛下可聽過"共振"？"她突然擊掌，殿外立即傳來編鍾轟鳴。十八扇雕花窗同時震顫，陽光透過窗欞在地麵投射出琴弦狀光紋。
    德妃突然尖叫著捂住耳朵，九鸞銜珠釵應聲而碎。林玄薇趁機拋出鮫綃帕，輕飄飄的絲綢在空中展開成共振膜，將次聲波聚焦在龍椅後的屏風。
    紫檀屏風轟然炸裂，露出後麵正在運轉的青銅渾天儀。林玄薇看著儀器上熟悉的量子糾纏符號，終於笑出聲："原來陛下也在玩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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