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過菱花窗，在青磚地上織出銀白蛛網。林玄薇握著鎏金剪刀的手突然頓住，銅盆裏漂浮的染血紗布正以詭異的速度下沉。
    "母後，這水有問題嗎？"蕭玨把受傷的左手往袖子裏縮了縮，沾著墨漬的《論語》啪嗒掉在地上。
    林玄薇用鑷子夾起一片帶血的紗布，看著血珠以每秒三毫米的速度墜入水麵。這不符合斯托克斯定律——除非血液密度接近水銀，或者這個世界的重力係數不同。
    "昨日你說要改良投石機射程，可是在禦花園做過實驗？"她突然抓住少年手腕，虎口處新鮮的劍傷還在滲血。暗紅血珠順著蒼白皮膚滑落，在即將觸地時忽然懸停，像被無形絲線吊住的瑪瑙。
    蕭玨的睫毛抖了抖："兒臣隻是...在假山後麵試了試您說的拋物線......"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瓷器碎裂聲。林玄薇閃電般掀翻銅盆，染紅的水潑在青磚上瞬間汽化，騰起的白霧裏浮動著幽藍熒光。
    "去把《九章算術》抄十遍。"她提高音量，袖中滑落的微型顯微鏡準確接住空中血珠。四百倍放大下，紅細胞表麵布滿齒輪狀凸起，正在吞噬某種銀色粒子。
    子時的梆子聲撞碎在琉璃瓦上。林玄薇貼著朱紅宮牆疾行，懷中的犀角燈蒙著三層黑紗。轉角處忽然傳來鐵器摩擦聲，她閃身躲進鬥拱陰影，看著兩個小太監推著吱呀作響的藥車碾過青石板。
    車轍印裏閃著熟悉的藍光。
    等腳步聲遠去，她蹲下身用銀簪挑起殘留的藥渣。三七、白及、還有......聚乙二醇4000？這是現代止血劑的成分。
    太醫院西廂房突然亮起燭火。林玄薇摸出防狼噴霧，卻見窗紙上映出個佝僂身影，正往陶罐裏傾倒液體。淡黃色液體接觸空氣的瞬間，她聞到了濃烈的硝酸甘油氣味。
    "誰在那裏！"沙啞的嗬斥伴著破空聲襲來。林玄薇側身躲過飛來的搗藥杵，防狼噴霧直射對方雙眼。黑衣人撞翻藥櫃縱身躍上房梁，十幾個瓷瓶應聲而碎，地板上滾動著印有"北京化工研究院"字樣的玻璃瓶。
    "這是臣妾新研製的冰雪酪。"林玄薇掀開白玉盞，寒氣裹著蜜香撲麵而來。蕭明稷的銀匙停在半空，看著奶油狀物質表麵浮動的幹冰白霧。
    蕭玨偷偷舔了下嘴唇："母後，這個能飛升嗎？"
    "裏麵加了硝石。"她瞥了眼皇帝麵具下緊繃的下頜線，"就像您去年冬獵時用的冰陷阱，不過這次是反向應用......"
    "陛下！"麗貴妃嬌笑著打斷，"臣妾宮裏新來了江南廚子，那道荷葉粉蒸肉......"
    "愛妃可知萬物皆數？"蕭明稷突然用銀匙敲擊盞沿，七種不同頻率的脆響在殿內共振。林玄薇袖中的蓋革計數器開始瘋狂跳動，她看著奶油表麵浮現的六邊形蜂巢結構——這是液態氮結晶的量子效應。
    蕭玨突然捂住耳朵，血珠從指縫滲出，在龍紋地毯上彈跳著組成模糊的卦象。林玄薇猛地站起，發間步搖射出的鋼針打滅三盞宮燈。黑暗中有機械運轉聲從地底傳來，像無數齒輪在咬合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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