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感危尋謀護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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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縫間的冰晶突然滾燙起來,我下意識甩手,那片七彩流光卻像活物般鑽進皮膚。
陳師兄的驚叫在耳畔炸開時,我正盯著掌紋裏蜿蜒遊動的細線——它們正在吞噬我用來護體的靈力。
"小師妹!"陳師兄的桃木劍橫在我眼前,"你右手在滲血!"
紛揚的桃花突然停滯在半空。
我猛地轉身,指尖凝起靈力朝虛空一點,雪白符咒穿透花雨釘在青石板上。
本該顯形的追蹤術法卻像被什麽吞噬了,符紙邊緣卷曲著浮現出焦黑紋路。
"是昆侖墟的禁製。"我碾碎符紙,焦灰裏滲出暗紅的血珠,"有人用上古秘術抹去了痕跡。"
和平守護者首領的鹿角杖突然發出脆響,他肩頭的桃花簌簌落了大半。
這位向來沉穩的白鹿妖竟踉蹌著扶住桃樹,枝頭新結的嫩果瞬間枯萎成灰:"葉姑娘,此事......"
我截住他的話頭:"您也感應到了?"抬手拂過他鹿角斷裂處,殘留的靈力震得我指尖發麻,"三天前修補星圖時,您說聞到腐朽的雪鬆味——現在這味道正混在桃香裏。"
老鹿妖瞳孔驟縮,頸間銀鈴無風自動。
我盯著他發顫的胡須,突然明白那些小妖為何突然勤勉——他們修補結界時偷換的靈石,分明帶著昆侖墟特有的冷香。
"我需要調閱所有參與重建者的名錄。"我摸出三枚銅錢拍在石桌上,錢幣立時豎著轉成旋風,"有人在用昆侖玉催動妖界的......"
"不可!"鹿角杖重重杵地,枯萎的桃樹竟瞬間抽出新芽。
老首領臉上浮現樹皮般的紋路:"各族剛休戰三日,此時追查恐怕......"
銅錢旋風突然炸開,飛濺的碎片在青石板上拚出半幅星圖。
我盯著缺失的北方七宿位置,那裏本該是白虎洞負責的陣眼:"怕各族知道他們的少主在結界裏摻了昆侖玉?"
陳師兄突然拽我衣袖,他沾了朱砂的指尖正在滲血。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白虎洞少主站在十丈外的溪畔,玄色錦袍下擺沾著新鮮泥土——正是北方陣眼特有的赤壤。
老鹿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肩頭重新綻放的桃花泛起詭異的青紫色。
我捏訣封住他心脈時,發現他後頸有片冰晶正在消融,與我掌心的紋路如出一轍。
"您中毒了。"我並指截斷那縷鑽進血管的七彩流光,"昆侖雪蟾的毒,遇桃花則幻化成香——難怪您察覺不到。"
陳師兄的羅盤突然脫手飛出,指針瘋狂旋轉著指向溪水對岸。
白虎洞少主的佩劍正巧出鞘,寒光斬落枝頭千朵桃花,劍氣卻巧妙地震偏了羅盤方向。
"小師妹你看!"陳師兄突然指著正在栽樹的小妖,"他們埋樹苗的姿勢,像不像茅山派的七星釘魂陣?"
我心頭猛地一跳。
摸出張符紙拍向地麵,本該顯現的銀色陣紋卻泛著昆侖玉的冷光。
有個赤尾狐妖突然抬頭衝我笑,他瞳孔深處閃過星芒——那是天機閣傀儡術的印記。
"勞煩首領召集各族代表。"我召出本命劍插在星圖缺失處,劍身映出的雲層裏隱約有龍影遊動,"兩個時辰後,我要在試煉場查驗所有重建者的靈力。"
老鹿妖還在猶豫,我割破掌心將血抹在鹿角杖上。
纏繞杖身的黑氣觸到我的血,瞬間凝成冰晶墜落——正是昆侖墟噬魂蠱的模樣。
"您此刻的仁慈,會害死今晚第一個觸碰星圖的生靈。"我甩袖將染血的帕子釘在桃樹上,絲綢撕裂聲驚起群鴉,"勞駕告訴白虎洞那位,他劍穗上沾的昆侖雪水,正在腐蝕妖界靈脈。"
獨自走向試煉場時,懷裏的龜甲突然發燙。
我拐進暗巷掐算,卦象顯示"澤水困"變"雷水解",卻在裂紋中窺見一線猩紅——這是師父教我的禁術卦象,昭示著天道之外的變數。
指尖觸到腰間錦囊時,裏麵師父給的保命符正在融化。
我突然想起那日躍入血泉前,師兄說昆侖玉璧的裂紋像極了茅山滅門那夜的星象。
試煉場的青銅門在暮色中泛著血光。
我伸手推門時,突然發現青磚縫隙裏滲出冰晶,在殘陽下折射出萬千妖瞳般的幻影。
符咒灰燼被風卷著掠過腳邊,竟拚湊出半張譏笑的臉——是白天那個赤尾狐妖的模樣。
"葉天師來得真早。"白虎洞少主的聲音從高台飄來,他玄色大氅上金線繡的星圖正在移位,"您要的靈力檢測陣......"
我猛地頓住腳步。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桃花香,可試煉場方圓十裏根本沒有桃樹。
袖中本命劍突然錚鳴,我假裝整理鬢發,用劍光割破指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針,齊齊指向高台後的暗門。
"少主費心。"我彈指震碎冰針,碎屑落地竟化作符咒灰燼,"隻是這檢測陣裏摻的昆侖雪,恐怕會凍壞妖族同道的經脈。"
青銅門在身後轟然關閉的瞬間,懷裏的傳訊符突然自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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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師父的聲音,隻有灰燼在掌心拚出八個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捏緊灰燼抬頭,看見高台陰影裏閃過赤尾狐妖的衣角。
他腳下濕痕蜿蜒成符,分明是茅山派禁地裏才會出現的血遁術痕跡。
試煉場的青銅燈將我的影子拉得老長,我數著青磚縫裏新冒的冰碴子,忽然覺得妖族這戒備森嚴的架勢倒比某些仙門講規矩。
那些扛著狼牙棒的熊妖守衛雖然衝我齜牙,可他們每半炷香就繞著營地轉三圈的勁頭,倒是讓我想起二師兄訓靈犬的模樣。
"葉姑娘看夠熱鬧了?"赤尾狐妖不知何時倚在旗杆下,他尾巴尖沾著的朱砂還帶著茅山派符紙特有的檀香味。
我假裝拂去肩上落花,實則將追蹤符彈進他衣褶裏——這人方才說話時,喉結下方有星芒閃了三次,正是天機閣傀儡術的破綻。
陳師兄端著羅盤從樹叢鑽出來時,頭頂還沾著片枯葉:"奇了,白虎洞那群刺頭居然在加固防禦陣。"他袖口沾著的赤壤簌簌往下掉,"你看他們用的陣紋,像不像咱們後山禁地的......"
我捏訣將枯葉化成紙鶴,望著它歪歪扭扭飛向赤尾狐妖的營帳:"師兄可記得上個月廚房失竊的靈犀角?"紙鶴突然在半空炸成青煙,我嗅著焦糊味裏那絲雪鬆香,突然明白為何各族都搶著守北麵陣眼——昆侖玉混著赤壤,可不就是煉製噬魂蠱的絕佳材料?
夜色漫過第三重結界時,我蹲在溪邊假裝浣劍。
水底突然浮起星點磷光,竟是白日裏被劍氣震碎的羅盤殘片自發拚成半幅地圖。
我蘸著劍穗上的夜露在石板上描畫,水痕竟與空中飄落的桃花瓣嚴絲合縫地疊成傳送陣。
"小師妹!"陳師兄提著燈籠追來時,我正用發簪戳破指尖。
血珠墜入陣眼的刹那,整條溪流突然倒卷上天,露出河床裏嵌著的昆侖玉碎片——每片都刻著天機閣的星紋。
我撿起塊碎玉對著月光細看,玉髓裏凍著的冰晶突然化作小蛇朝我腕脈咬來。
本命劍尚未出鞘,陳師兄的桃木劍已將其釘在鵝卵石上。
那蛇尾擺動的軌跡,分明是師父教過我的破陣步法。
"看來有人把茅山絕學喂給畜生了。"我冷笑著一腳碾碎蛇頭,毒液腐蝕青石騰起的白煙裏,隱約顯出赤尾狐妖與白虎洞少主對飲的虛影。
他們腳邊散落的卷軸,赫然是茅山派去年失竊的《七星鎮魂錄》。
陳師兄的羅盤突然瘋轉起來,指針在"巽"位抖得像個篩子。
我摘下發間玉簪往地上一擲,簪頭雕著的玄鳥突然振翅長鳴。
聲波震開三丈內的碎石,露出底下用妖血繪製的傳送陣——陣眼處插著的,竟是二師兄失蹤時戴的青銅麵具。
"勞煩師兄去請鹿妖首領。"我摸出師父給的紫金鈴係在陣眼,鈴舌撞擊出的火星將麵具燒得通紅,"就說我在子時方向撿到了他孫兒的乳牙。"
等陳師兄的燈籠光消失在桃林深處,我咬破指尖在麵具上畫了道顯形符。
青銅表麵浮出密密麻麻的齒痕,最深處嵌著粒珍珠大小的靈石——這分明是東海鮫人淚,而白虎洞少主的劍鞘上,正鑲著七顆這樣的珠子。
夜風裹著腥甜拂過後頸時,我假裝彎腰係鞋帶,袖中符紙悄無聲息地貼上地麵。
十丈外的樹影突然扭曲,赤尾狐妖的尾巴尖剛露出半截,我埋在土裏的縛妖索就竄起來纏住他腳踝。
"葉天師好手段。"他笑得眼尾飛紅,指甲卻悄悄刮著縛妖索上的符紋,"奴家不過是來送......"
我彈指震落他藏在指縫的冰針,看那毒物墜地化作小蛇遊向傳送陣:"送昆侖雪蟾的毒?
還是送天機閣的傀儡線?"紫金鈴突然發出刺耳鳴響,我抬腳踹翻旁邊的石凳,凳底沾著的赤壤正巧蓋住即將發動的傳送陣。
赤尾狐妖臉色驟變,他脖頸處的星芒突然連成北鬥狀。
我抄起本命劍往他眉心虛點,劍氣激得他瞳孔深處的傀儡印記顯了形——竟是三年前被我斬於劍下的魔修同款。
"原來天機閣撿了合歡宗的破爛。"我嗤笑著扯斷他頸間紅繩,墜子裏的冰晶映出張熟悉的臉——那位總給師父送桃花釀的鶴妖掌櫃,此刻正在某間密室往香爐投毒。
陳師兄帶著鹿妖首領趕來時,我正用劍尖挑著赤尾狐妖的尾巴編辮子。
老鹿妖的角又斷了一截,斷口處滲出的血珠泛著昆侖玉的冷光。
"勞駕認認這個。"我把鮫人淚彈進他掌心,"令孫換牙期最愛含著玩的東海明珠,怎麽跑到我師兄的麵具裏了?"
鹿妖首領的銀鈴突然碎成齏粉,他顫著手摸向腰間錦囊,掏出的占星盤缺了角——正是被白虎洞少主佩劍削去的那塊。
子時的梆子聲穿透結界時,我跟著羅盤指引摸到西山穀。
本該是亂石灘的地方豎著座琉璃塔,塔尖懸著的青銅鏡將月光折射成蛛網,每根"蛛絲"都牽著具妖族屍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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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祭陣。"我摳下塊塔身的琉璃瓦,內側刻著的鎮魂咒還沾著師父的朱砂印,"去年中元節後山禁地塌方,原來塌的是鎮妖塔基座。"
陳師兄想用桃木劍劈開塔門,劍鋒卻被琉璃反噬出裂痕。
我拽著他退後三步,甩出七張符紙擺成北鬥狀。
火光騰起的瞬間,塔內傳來鎖鏈掙動的巨響,有個沙啞聲音在唱茅山派的安魂曲——詞句卻與我學的版本倒著來。
"師兄捂住耳朵!"我撕下片衣襟纏住劍柄,沾血畫了道清心符,"這塔在吸食驚懼之心,你越慌它越結實。"
琉璃表麵突然浮現無數眼睛,每隻瞳孔都映著不同景象。
我緊盯左上方那隻青灰色的眼,看見赤尾狐妖正將鮫人淚塞進白虎洞少主的劍鞘。
他袖口滑落的玉佩上,天機閣的星紋正被昆侖雪水浸成血紅。
"勞煩師兄替我護法。"我盤腿坐在蛛網中央,將本命劍橫置膝頭,"半盞茶後若見我流淚,就用桃木劍刺我後心。"
陳師兄的驚呼被劍鳴蓋過,我的神識已順著蛛絲鑽進塔內。
腐臭撲麵而來,滿牆鎮魂釘都在滲血,釘帽上刻著的生辰八字竟全是我派弟子。
最深處鐵籠裏蜷著個黑影,他腳踝的鐐銬上係著師父的劍穗——
"小瑤兒。"那黑影突然抬頭,腐爛半邊的臉扯出個笑,"你猜猜看,茅山滅門前夜,你敬茶時為何打翻了為師最愛的紫砂壺?"
我神魂劇震,險些被扯出本體。
腰間錦囊突然發燙,師父給的保命符燒穿布料烙在皮膚上。
劇痛讓我清醒過來,劍光劈碎幻象的刹那,琉璃塔竟開始吞噬月光生長。
陳師兄的桃木劍終於刺穿塔基,裂縫裏湧出的卻不是妖氣,而是昆侖墟特有的冰霧。
我拽著他急退,看著冰霧凝成師父的模樣——那幻影抬手撫過我發頂的力度,與當年下山時一模一樣。
"是噬魂蠱!"我揮劍斬碎幻影,碎冰卻在掌心拚成半幅星圖,"他們用師父的殘魂喂養蠱蟲......"
羅盤指針突然崩斷,我望著拔地而起的琉璃塔,塔尖青銅鏡已映出妖界血月。
懷裏的龜甲裂成兩半,卦象顯示"山窮水盡",卻在裂縫裏透出一線金光——那是師父在我識海留的保命劍氣。
"勞煩師兄回去取師父的乾坤鏡。"我咬破舌尖在劍身畫血符,"就說我在......"
陳師兄突然捂住我的嘴,他指尖沾著的朱砂畫出個"危"字。
琉璃塔投射的陰影裏,無數冰針正悄無聲息地織成天羅地網。
塔門緩緩開啟的瞬間,我聽見數百個聲音在同時喚我道號——每個音調都精準複刻著師父臨終那聲歎息。
望著琉璃塔周圍流轉的冰霧禁製,我反手將本命劍插進地麵。
劍柄鑲嵌的昆侖玉突然泛起血光,與塔尖青銅鏡折射的月光在空中相撞,炸開的星火裏浮現出師父破碎的殘影。
我摸出錦囊裏最後一枚銅錢壓在舌底,鹹腥味混著雷霆之力在齒間蔓延——這是大師兄當年渡劫時,替我擋下的那道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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