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小鎮長者迷魔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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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手將青鸞火甩向樹冠,火舌舔過枝椏時爆開一串青銅色火星。
    玄天鑒發出刺耳鳴響,鏡中虛影瞬間消散,隻餘下濃霧裏若有似無的檀腥氣。
    "鎮海崖......"我捏訣召出縮地成寸的符咒,青石板路在腳下扭曲成蜿蜒的蛇。
    師尊的劍穗還在我腰間發燙,那個總愛揪我發髻的老頭子,此刻他的本命劍正在千裏之外獨自鎮守魔淵。
    鹹澀海風割得臉頰生疼,小鎮牌坊上的朱漆剝落成鱗片狀。
    戌時的長街本該飄著炊煙,此刻卻寂靜得能聽見自己衣袂翻飛的聲響。
    玄天鑒突然劇烈震顫,鏡麵映出鎮東祠堂方向衝天而起的黑霧——是活祭陣法的煞氣!
    "葉姑娘留步!"拐角轉出個顫巍巍的身影,葛布長衫綴滿龜甲紋飾。
    周老拄著龍骨杖攔在路中,渾濁的眼珠倒映著祠堂方向詭譎的霞光,"今夜是海神祭典,外鄉人不宜......"
    我盯著他頸間青銅掛墜上熟悉的旋龜紋,掌心離火符已經燒得發白。
    那枚本該嵌在千麵旋龜鏡背麵的鎮物,此刻正隨著他說話頻率明滅閃爍,"周老您看清楚了,祠堂頂上飄的可不是祥雲!"
    玄天鑒淩空拋出,鏡光掃過之處,青石板縫隙滲出粘稠黑水。
    原本空蕩的街巷突然擠滿憧憧人影——那些"居民"的瞳孔裏都浮動著旋龜紋路,脖頸掛著與周老如出一轍的青銅鏡片。
    "放肆!"周老龍頭杖重重頓地,杖頭雕著的旋龜突然張開獠牙,"海神賜我等永生,豈容你這黃毛丫頭......"
    腥風撲麵而來時我旋身後仰,三張雷符貼著鼻尖炸開。
    龍杖砸在青磚上迸濺的碎石裏裹著細碎鏡片,擦過手背時竟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祠堂方向突然傳來鍾鳴,那些呆立的"居民"齊刷刷轉頭,脖頸發出生鏽鉸鏈般的哢噠聲。
    "哎呀,這不是茅山的小鳳凰嘛。"帶笑的男聲從祠堂飛簷垂下,魔影使者斜倚著鴟吻,十八麵旋龜鏡在他身後拚成詭異星圖,"要不要猜猜看,你那位正在修補封印的師尊,此刻還剩幾成功力鎮壓魔淵?"
    我扣在掌心的五帝錢突然發燙,這是師兄們臨行前塞給我的護身陣眼。
    玄天鑒映出祠堂天井裏堆積如山的青銅鏡,每麵鏡中都困著掙紮的魂魄——那些都是本該在去年中元節超度的海上亡魂!
    "周老您聞不到嗎?"我甩出捆仙索纏住撲來的兩個傀儡,他們脖頸鏡片裏滲出瀝青狀液體,"您供奉的海神,身上可是帶著三百冤魂的腐臭味。"
    老者布滿老年斑的手突然劇烈顫抖,龍頭杖上的旋龜發出尖嘯。
    魔影使者輕笑著屈指一彈,周老頸間鏡片突然暴漲成項圈,龜甲紋路如活物般爬上他溝壑縱橫的臉。
    祠堂朱漆大門轟然洞開,三百麵青銅鏡同時映出我的身影。
    魔影使者的聲音裹著海浪聲壓過來:"小鳳凰不如猜猜,當三百鏡影同時破碎時......"他指尖輕點鏡麵,我左臂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玄天鑒映出我映在鏡中的倒影,左臂竟真的滲出血痕!
    "葉姑娘當心!"熟悉的劍氣破空而來時,我腕間師尊給的護身鈴突然發出清越龍吟。
    祠堂屋頂的星圖出現刹那凝滯,魔影使者"咦"了一聲。
    就是這電光火石的間隙,我咬破指尖在玄天鑒上畫出血符——鏡光掃過周老瞬間,他脖頸鏡片裏赫然映出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老者真魂!
    "您仔細看看!"我將玄天鑒猛地按在周老眼前,鏡中真魂突然睜開流著血淚的雙眼,"去年中元節您出海尋仙,找到的究竟是海神,還是把自己獻祭給了魔物?"
    老者發出困獸般的嗚咽,龍頭杖上的旋龜突然調轉獠牙咬向他手腕。
    魔影使者的冷笑混在驟然掀起的陰風裏:"看來要請張道長提前登場了......"
    我猛地回頭看向鎮口方向,那裏本該有師兄布下的北鬥陣——此刻陣眼處插著的卻是一柄斷裂的桃木劍,劍穗上沾著暗紅色血漬。
    我盯著劍穗上暗紅的血跡,喉嚨裏像是卡了塊鎮紙石。
    師兄明明該在北鬥陣眼畫八卦圖,這會兒斷劍卻插在青磚縫裏打顫,活像條被抽了筋的鯉魚。
    "張道長可舍不得傷我。"魔影使者指尖勾著根銀絲,另一端係在周老後頸的青銅鏡片上,"畢竟他連對著被附身的村婦都下不去重手......"
    "放你的龍涎香屁!"我甩出五帝錢擊碎屋簷上的旋龜鏡,鏡片裏溢出的黑霧在半空凝成個模糊人影。
    那人影踉蹌著要往祠堂裏撲,我袖中青鸞火呼嘯而出,卻在看清那人側臉時硬生生拐了個彎——是張師兄道袍上的鶴紋!
    火焰燎焦了魔影使者半幅衣袖,我趁機把玄天鑒拍在斷劍上。
    鏡麵映出北鬥陣方位,七枚銅錢正沿著青石板縫隙往祠堂方向滾動,每滾一寸就帶起陣潮濕的鹹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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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姑娘......"
    沙啞的喚聲讓我指尖一顫。
    周老臉上龜甲紋褪去大半,渾濁眼珠裏滲出兩行清淚,龍頭杖上的旋龜正啃咬著他手腕血管。
    這老頭子此刻倒顯出幾分清明,顫巍巍指著祠堂飛簷:"海神祭壇底下......有口鎮海鍾......"
    我差點咬碎後槽牙。
    這老頭清醒得倒是時候,早幹嘛去了?
    玄天鑒突然嗡嗡震顫,鏡麵映出張師兄倚在祠堂梁柱後的身影——他道冠歪斜,左手捏著半截雷符,右手正往陣眼位置彈銅錢。
    魔影使者突然輕笑出聲:"小鳳凰沒發現麽?
    你師兄寧願耗著靈力修補陣眼,也不肯直接斬了這老頭的傀儡線。"
    我撚著師尊給的劍穗冷笑,這魔頭倒是會戳人痛處。
    張師兄修的是太上忘情道,偏偏生了副菩薩心腸,上回在黃泉渡口超度水鬼都能把自己哭成兔子眼。
    "葉師妹!"張師兄突然從梁上翻下來,道袍下擺還沾著海藻。
    他左手雷符亮得刺眼,卻輕輕按在周老天靈蓋上:"老人家,您摸摸心口,當真記不得去年中元夜的事了?"
    我差點把玄天鑒摔地上。
    這時候還溫聲細語?
    就該直接劈個醒神咒!
    但眼見周老渾身龜甲紋開始剝落,又硬生生把離火符按回袖袋——師兄掌心泛起的青光竟比雷咒還管用。
    玄天鑒突然燙得握不住,鏡麵映出周老心口處蠕動的青銅紋路。
    我眯起眼湊近細看,那些紋路分明是旋龜鏡的碎片,正順著血管往心脈裏鑽。
    "師兄讓開!"我咬破舌尖噴出精血,玄天鑒頓時紅光大盛。
    鏡光掃過周老胸口時,三百道青銅紋路突然擰成股黑氣,隱約現出個被鐵鏈鎖著的佝僂身影——那才是真正的周老魂魄!
    魔影使者的冷笑被海風撕成碎片:"小鳳凰倒是比你師兄狠得下心。"他身後星圖突然翻轉,三百麵青銅鏡齊齊對準我。
    鏡中倒影同時舉起玄天鑒,我腕間護身鈴瞬間炸成齏粉。
    劇痛從四肢百骸湧來時,我反而笑出聲。
    青鸞火順著指尖燒上玄天鑒邊緣,鏡麵映出的三百個"我"同時被烈焰包裹。
    魔影使者"咦"了聲,我趁機將五帝錢拍在周老眉心:"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破!"
    青銅鏡片炸開的瞬間,海風裏突然漫開濃烈的魚腥味。
    周老踉蹌著跌坐在地,龍頭杖上的旋龜突然調轉獠牙咬向自己尾巴。
    那些呆立的鎮民們齊刷刷打了個寒顫,脖頸鏡片"劈裏啪啦"落了一地。
    "海神......不......"周老捂著心口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漆黑的血沫,"是魔物......去年中元夜......我們在歸墟海眼打撈起的根本不是神像......"
    祠堂飛簷上的魔影使者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海霧。
    張師兄拽著我後領往後疾退,方才站的位置已經被瀝青狀液體腐蝕出深坑。
    鎮民們如夢初醒般騷動起來,有幾個年輕人已經掄起船槳往祠堂衝。
    "葉姑娘!"賣魚羹的趙嬸突然從人群裏擠出來,圍裙兜著十幾枚生鏽的銅錢,"這是去年海祭時沉船的物件,您看......"
    我捏著銅錢的手突然發燙。
    玄天鑒映出銅錢表麵附著的青苔,那些綠斑竟緩緩拚成旋龜紋路。
    海風裏腥氣越來越重,連浪濤聲都變得粘稠起來。
    "要變天啊......"張師兄突然望著海平麵喃喃。
    他指尖沾著周老咳出的黑血,在青磚上畫出歪扭的卦象,"巽下坤上,魔物恐怕要......"
    話音未落,整條街的青石板突然泛起水光。
    我低頭看見積水裏遊過密密麻麻的旋龜黑影,每隻龜甲上都刻著生辰八字。
    護身鈴的碎片在掌心發燙,遠處傳來鎮海鍾的嗡鳴——這次不是幻覺。
    海風突然停了。
    漁網還掛在屋簷下晃蕩,浪花聲卻像被什麽掐斷了喉嚨。
    我數著掌心五帝錢的溫度,聽見自己心髒在耳膜上重重敲打。
    三百麵破碎的青銅鏡正在積水裏重組,每片殘鏡都映出魔影使者帶笑的眼睛。
    鎮海鍾又響了一聲,這次帶著令人牙酸的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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