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王還沒有來得及進宮詢問母妃，就接到懿旨。
    聽到自己要娶督察司使，喬毅的嫡女，他雖然意外，但也接受了。
    對於他來說，隻要對他爭奪那個位置有利，娶誰都一樣。
    而且母妃隻會幫他，不會害他。
    眾人得知楚王妃是督察使喬毅的嫡女，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能夠預料到的是，曹妃一定不選四品以下官員之女，而臣女之中能夠被她選擇的已寥寥無幾。
    意外的是，她會選督察使的女兒，而喬毅竟然還同意了。
    宋時玥找到趙老爺子：“外祖，喬毅不是中立派嗎？他這是明著站隊了。”
    趙丞相捋捋胡須，麵色凝重。
    “此事非同小可，督察使掌監察百官之權。若他倒向楚王朝中局勢必將大亂。”
    “那喬毅不是一向剛正不阿，怎麽會如此糊塗？”
    宋時玥實在不理解，如果喬毅不願意的話，可以向高修業那樣向皇上，或任何他信得過的人尋求幫助，比如說外祖。
    可他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而且經曆高梓蕊姐妹之事，彭貴妃萬般小心，曹妃提出替換的楚王妃人選後，她特別派人去征求了喬毅的意見。
    他並沒有多少猶豫的點了頭。
    這時，趙家兩位舅舅走了進來，趙大舅不屑道：
    “喬毅剛正不阿？不過是表麵文章罷了，楚王這幾年廣結黨羽，暗中許諾高官厚祿，喬毅恐怕已被利益所誘。”
    趙二舅也道：“我聽說楚王曾經為了搶奪銀礦，滅了人家一個山寨的人，那件事情，就是喬毅幫忙壓下去的。”
    “二舅所說的銀礦，可是九峰山，梨花寨所擁有的？”
    宋時玥立刻想到了慕梨，雖然二舅的話有些誇張，但梨花寨的確是因為楚王，而讓寨民們流離失所，更是傷亡不少。
    沒想到那件事還有喬毅的手筆。
    “二舅這話是道聽途說，還是的確有喬毅在從中斡旋。”
    “無風不起浪，不是所有的傳言都是捕風捉影，二舅以為，此事可信。”
    趙大舅也點頭，“大舅也認為此事為真，隻是楚王和曹氏權勢滔天，將此事平息了下去。”
    趙老丞相緩緩開口，“曹妃深居後宮，並不得景仁帝的寵愛，沒想到是個手眼通天的。”
    “父親，曹凡與她必有更深的淵源，皇上當初就不該輕易的放過曹妃。”
    趙二舅對皇上在曹凡之事上，沒有牽扯曹妃，很是不解。
    “皇上自有皇上的顧及。”
    趙二舅有些浮躁的說道：“這也顧及，那也顧及，作為一國之君，卻處處被掣肘，真讓人替他感到窩囊！”
    “住口！皇上豈能是你非議的？”
    趙老丞相怒視次子，趙大舅也訓斥道：“你怎麽一把年紀了，沉不住氣，還沒有玥丫頭穩重？”
    “我是實話實說，我替皇上憋氣。”
    趙二舅泄氣的將自己甩在椅子裏，滿臉的憤憤不平。
    宋時玥垂下眼，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她心裏也替皇上憋屈，可她畢竟是小輩，而且她也很無奈，替自己，替景仁帝。
    趙老丞相看看兩個兒子，再看看讓他驕傲的外孫女，吐露出一絲信息。
    “皇上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也有了對策，隻是拔出疥毒的時機未到。”
    皇上已有布局，宋時玥是知道的，但她看趙家兩位舅舅的神情，好像並不清楚。
    趙大舅擔憂道：“楚王野心勃勃，奪嫡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喬毅作為督察使，掌彈劾百官、糾察不法職權，若他偏袒楚王，助其鏟除異己，朝政正直之士必將朝遭其打壓。”
    宋時玥說道：“皇上既然已有所布局，我們就不能隨意行事，會打草驚蛇。”
    “玥丫頭說的極是，你們兩個身為長輩，久居朝堂，連這都看不透嗎？”
    趙老丞相對兩個兒子不滿道：“朝堂上早已暗流湧動，結黨營私的，又不隻是楚王。”
    嚴格說起來，他們趙家，不也站隊了景王嗎？
    隻不過，景王是皇上屬意的未來儲君。
    雖然還未最後的認定，但能夠允許他們支持景王，皇上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趙老丞相囑咐道：“既然知道喬毅非我族類，並非善類，日後在朝堂上行事，一定要謹小慎微，將老夫的話，傳給所有忠於皇上的人。”
    宋時玥心中一歎，這世上，哪有所謂的中立派？最後勝出的主子是誰？那一派就是正道。
    臨別之前，趙老丞相語重心長的對宋時玥說道：“丫頭，外祖知你心中對朝中拉幫結派不恥，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你我隻要守住初心，但行善事，莫問前程。”
    “外祖安心，時玥曉得。”
    “你是個好孩子，是非分明，行事有章程，外祖對你放心，隻是，玉宸那裏……”
    “外祖，忠誠是刻在他骨子裏的，他需要一個真相，但絕不會做出有損國體之事。”
    趙老丞相欣慰的點頭，“如此甚好，有你陪著他，也能減少他的戾氣。”
    顧玉宸身上有戾氣嗎？
    也許有吧，但他應該從未在外人麵前表現過。
    外祖是如何看的出的？
    宋時玥沒有問出心中的疑惑，隻能感歎，再怎麽裝紈絝，即便滿身的邪氣加痞氣，也掩飾不住他與生俱來的英氣。
    更何況，顧玉宸入朝掌權之後，更是將自己的才能，和一身正氣，表現的越來越多，豈能不引起他人的懷疑？
    剛想到這裏，就聽到趙老丞相的提醒。
    “既然他想要尋求真相，時機未到之前，一定要知道隱忍。”
    “外祖……”
    趙老丞相拍了拍宋時玥的肩，“你們已經足夠好了，隻是還需要再穩，再緩一些。”
    他擔心兩個小輩行事太激進，會有錯漏的地方，讓人抓到空隙和把柄，對他們不利。
    宋時玥很是明白外祖的憂心，“外祖，有些事不是我們想緩就能緩下來的，但我們保證，絕不冒進。”
    趙老丞相微微頷首。
    很多事情是不能以人力來掌控的，順其自然吧。
    深夜，長春宮不遠處的迎春宮。
    一道身影跳了進去，“秦美人，好久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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