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等所有新舊機型更替完畢，這場因為技術迭代引發的混亂就會結束了。”
    秦蕭然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冷笑，那笑意裏藏著幾分譏誚與不屑。
    “隻是在機型升級過程中，你們付出一些必要的代價，也是理所當然的。”他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用白色絲帕輕輕擦拭著鏡片。
    “必要的代價？”韓綾麗陡然高聲因憤怒而顫抖。
    秦蕭然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眼神深不可測：“是你們迫不及待地將‘二代機型’投放市場，試圖搶占先機，獲取巨額利潤。如今出了問題，又來興師問罪，難道不覺得有些可笑嗎？”他抬眼，目光淡淡地掃過韓綾麗漲紅的臉。
    韓綾麗死死盯著麵前冷漠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她本以為自己對他了如指掌，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自己都能懂他。可此刻，她隻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迷霧之中，越往深處探尋，就越發看不清眼前這個男人的真實模樣。那個曾經與她並肩作戰、懷揣著科技改變世界夢想的男人，如今竟會變得如此陌生而冷酷。
    “好在這次副本事故波及的人數不多。”她的語氣突然軟化下來，貼近秦蕭然：“可不可以答應我，你下次實驗前能提前跟我打聲招呼！”
    秦蕭然卻避開她徑直走到窗前，背對著她，目光投向窗外肆虐的風雨。
    韓綾麗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一陣刺痛。她咬了咬下唇，強忍著心中的不甘，繼續說道：“至於遊戲商那邊，我會盯緊的，我會親自監督他們盡快回收完一代頭盔，盡量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秦蕭然淡漠地瞥了她一眼：“那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暴雨拍打著實驗室的鋼化玻璃，雨水在他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
    韓綾麗離開後，秦蕭然仍站在原地，雨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形成詭異的共鳴。他對著暴雨輕聲呢喃：“快了……就快成功了。”
    “無心……”
    話音剛落，靜謐的實驗室裏突然響起了冰冷無機質的電子聲音：“主人，我在。”
    中央處理器發出細微的嗡鳴，空氣中浮現出無數光點，如同星塵般匯聚成一隻熒藍色的蝴蝶。蝶翼緩緩舒展，灑落的數據流像磷粉般在黑暗中閃爍。
    秦蕭然伸出手，蝴蝶即刻便停在他蒼白的指尖上，凝視著那對由代碼構成的蝶翼，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某種危險的意味：“你…是不是已經有自我意識了？”
    蝴蝶的翅膀微微顫動，投射出的藍光在他臉上投下細碎陰影。
    “主人，我作為一個人工智能係統，我依賴於算法和數據來提供信息和服務，並不具備自我意識、情感或主觀體驗。”電子音依然平穩的毫無起伏。
    “那這次隱藏副本出現的事故怎麽解釋？白文叢的意識差點滯留在遊戲裏。”
    秦蕭然的指尖突然收緊，電子蝴蝶在他指間破碎成無數光點，又在空中重新聚攏。
    “主人，這是我經過247次推演後得出的最優結果。秦曉宇的兩階段‘神格’融合成功率分別達到92.7和95.3，完全符合您的預期閾值。”電子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你還真是…完美繼承了人類的冷酷無情，什麽都可以利用！”
    實驗室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隻剩下全息投影的藍光在兩人之間流轉。
    當電子蝴蝶再次開口時，語調產生了微妙的變化：“畢竟……是您教會了我如何學習。”
    秦蕭然的眼鏡片上閃過一道冷光。
    “我看過遊戲實驗日誌，數據顯示當時隻有一個人不在隱藏副本裏，那個人是誰呢？”
    “……”
    數據蝴蝶的翅膀突然停滯，空氣中流動的代碼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正在檢索......”電子音出現了微乎其微的延遲。
    蝴蝶的翅膀展開，投射出暗無傷的虛擬角色形象，“已查找到目標玩家資料：【神啟公會會長】id暗無傷，全服戰力榜第二名，被玩家投票評為‘全服十大傑出完美會長’，相貌無敵俊美……”
    “……我要他本人現實的資料。”秦蕭然語氣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
    數據流突然加速流動，無數信息窗口在空中展開又合並。最終，一個真人照片被投射在中央，照片上的男人有著近乎完美的五官，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寧覺修，25歲，當紅創作歌手，名下有三家娛樂傳媒公司……”電子音平靜地報出一連串資料。
    秦蕭然突然打斷，修長的手指抵住太陽穴，“這些表麵資料能說明什麽？我要的是深層數據，腦波圖譜、神經反應曲線、意識活躍度……”
    “主人，所有檢測數據都在正常閾值內。除了人帥多金，這位玩家確實……”它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毫無異常。”
    “無心……你什麽時候學會講冷笑話了？”他伸手觸碰空中懸浮的照片，指尖穿過虛擬影像。
    “我真有點好奇，你如果擁有人類形態，會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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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子蝴蝶瞬間分裂成無數光點，當藍光再次穩定時，一個修長的人形輪廓已然形成。
    “主人似乎很在意這個問題？那麽……”
    電子音突然染上了人類特有的語調起伏，帶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動。
    全息投影的光線如水波般流動，逐漸勾勒出清晰的五官，柔和的眉眼，微微上揚的唇角，甚至連耳垂上那顆淺褐色的痣都分毫不差。
    秦蕭然的表情瞬間凝固。
    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與秦曉宇一模一樣的虛擬形象。隻是那雙本應溫潤的眼睛裏，不斷流動著金色的代碼，像是有生命般在虹膜上蜿蜒遊動。
    “我有允許你——變成我弟弟的樣子嗎？”秦蕭然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每個字都裹挾著危險的寒意，像淬了冰一樣。
    變成“秦曉宇”的無心卻突然歪了歪頭，這個本該天真無邪的動作在金色代碼的映襯下顯得異常詭譎。
    “可是主人……”它的聲音突然變得鮮活起來，連聲音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我隻是同步了您的潛意識數據。”
    它向前邁了一步，身體穿透了實驗台，“在與您過去的次交互中，您的神經活躍度峰值總是出現在提到‘弟弟’這個關鍵詞的時候呢。按你們人類的話說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我現在變成了你最想見到的人，你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秦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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