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地方，薑炎第一時間跑路，
    安全第一。
    但這裏是磐銨縣，是他外公外婆居住的地方，必須要了解具體情況。
    就算再危險，他也得……
    帶著外公外婆一起跑！
    想到這裏，薑炎沉聲道：“你所在的病域叫什麽名字？其中最強的妖魔是誰？”
    “我來的地方叫做少牢山，域主名諱為高山君。”陳鈺老實交代。
    “少牢山是什麽等級的病域，濁流級嗎？”
    “我不懂什麽叫做濁流級，那應該是你們人類對於我們病域的劃分，”陳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薑炎，繼續回答，“我隻聽其它妖魔說過，高山君是舊籙境的妖將，統領禦少牢山數百妖魔，我隻是其中之一。”
    舊籙境？
    薑炎不動聲色，繼續道：“你說一下修煉體係的劃分。”
    陳鈺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裏雖然奇怪這不是常識嗎，但也不敢多問，說道：
    “妖魔不像人類有學堂可以傳承知識，但卻有著血脈傳承記憶，隨著實力提升會不斷解鎖。
    我是剛入超凡境的小妖魔，對應人族的超凡初階——開靈，開啟靈性，而我之前的頭目蠅童是一位大妖魔，對應人族超凡中階——道基境，寓意種下超凡之基，之前有個比我更強大的開靈境巔峰的妖魔去挑戰過它，但僅僅是一個照麵就被蠅群吃光，隻剩下白骨。”
    聽到這裏，薑炎則是想到了無物不斬的鹿總兵，也不知道和蠅童相比誰更強？
    “在這之上還有妖魔統領，對應超凡高階——法種境，到這一步，采集對應的法炁，在道基中孕育一顆法種，至於更進一步的舊籙境……”
    陳鈺感受著薑炎探索的目光，苦笑著說道：“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們這種低等小妖魔的血脈傳承，根本沒有資格容納這種級別的靈性知識，也沒資格麵見高山君，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妖魔，但至於有多強，我倒是知道一點。”
    “哦？”
    “因為在一個月前，我恰逢在少牢山腳下巡邏，聽到了一聲冷哼，霎時間地動山搖，宛若地龍翻身的末日之景。”說到這裏，陳鈺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喃喃道：“後來聽蠅童說，那是有人衝進少牢山去見高山君引發了動亂，死了不少大妖魔和妖魔統領，讓高山君生氣了，不過那家夥最後卻沒事，而且也是在此之後，少牢山才開始靠近現世。”
    “那人是誰？”薑炎問道。
    “我也沒見過，隻聽說是個人類女人。”陳鈺說道。
    人類？
    薑炎心中思索，問道：“高山君所在的少牢山和屍解王庭相比，誰更強？”
    “當然是屍解王庭。”陳鈺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並且解釋道：“因為少牢山就屬於屍解王庭的統治範圍，高山君雖不向屍解王庭納貢，但也需要遵守其法旨。
    在這片深度的曆史長河中，屍解王庭就是頂尖霸主，雖很難降臨現世，但其鐵騎已經踏破無數病域、並將之吞並，不斷壯大，到如今已經堪比小世界，傳聞中，屍解王庭之主是一位與古老仙佛有關的大人物死而複生。”
    薑炎點了點頭，心中對於屍解王庭有了大概的了解，看來想提煉特殊的佛油並不容易，轉而問道：”有人接應，看樣子少牢山已經降臨現世了，在哪裏，正好我也去看看？”
    “若是少牢山還在，我豈敢亂跑，本來是要成功了，但在最後關頭高山君回過頭看了一眼我們這些妖魔，突然口吐鮮血，導致功虧一簣，被現世排斥，再度衝回了曆史長河深處，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搞鬼，不過在那病域和現世的碰撞之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窟窿，把我吸了進去，醒來就在現世了。”
    陳鈺搖了搖頭，此時的她已經收起了白色毛發，重新變回了人類女人的模樣，匍匐在地上，故作不經意地撅起臀兒，雖然身材並不豐滿，但這具身體勝在年輕、可口。
    這就是野獸……或者說妖魔之間的表示臣服的方式。
    弱者，就該被強者狠狠支配！
    它垂下頭顱，如同犬類般表示溫順，然而眼中卻彌漫著野心。
    因為它發現，眼前的這尊人形大妖魔散發的氣息很年輕，明明不懂多少超凡知識，卻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並且特意對比屍解王庭和少牢山，這代表什麽？
    對方血脈等級極高，很可能是屍解王庭妖魔統領甚至是妖將殘留在現世的子嗣。
    之前阻攔自己的金光，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傳聞中的金剛亥母拙火印。
    至於薑炎可能是人類？有可能，但不多。
    因為它親眼看到對方大搖大擺地帶了一隻巨大妖魔斷臂走在街上，如今那隻斷臂卻像是活過來一般，覆蓋在了他的手上，對自己散發著濃濃的惡意，這絕對是奪取他人肢體能力的詭異妖魔。
    隻可惜自己被他的外表欺騙，再加上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強大威壓，隻以為是普通的人類修行者，還準備通過偷襲拿下對方。
    沒想到，送羊入虎口了。
    ‘雖然看起來沉穩，但一句話還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個妖魔幼崽還是太嫩了。’
    陳鈺心中暗笑，大致能猜到，對方應該是從小就隱藏在人類社會，還沒了解曆史長河中的病變，如果自己能稍加引導，幫助對方蛻變為妖魔統領甚至是妖將，再協助屍解王庭打開現世的門戶，絕對能獲得他的重視，甚至是得到寵愛成為妃子。
    到那時，不僅能享受對方俊美的容顏，還會有吞噬數不盡的人類血肉。
    就在它暢想未來的時候，耳邊傳來薑炎平靜的聲音：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麽誕生的？”
    “我？當然是生出來的。”陳鈺愣了刹那，隨即舔了舔嘴唇，說道：“我母親擄來諸多父親，日日夜夜，活到最後的那個才讓母親懷上了我，隻不過他也因為年老色衰，被我們分食了，至於我母親，好像也是如此，您如果說最初的妖魔，或許是天生地養，也可能是由曆史長河的病變孕育的吧？”
    “大人，之前是我不懂事冒犯了您，我願意臣服於您，隨意驅使”陳鈺媚眼如絲道：“不過我知道的也隻有這些，這長夜漫漫，不妨讓我來好好贖罪……”
    “既然沒用了，那就去死吧。”薑炎冰冷的聲音響起，像是丟垃圾般，隨手將它扔到棺靈邊上。
    陳鈺懵了，它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解風情、冷酷殘暴的妖魔。
    看著再次開啟的葬棺，蔓密密麻麻的血絲蔓延而來，心中的恐懼如毒蛇般啃噬心靈，求生欲望達到了巔峰。
    它，不想死！
    所以，陳鈺身上再次長出大量白毛，然而這次卻並非是攻擊薑炎，因為那是死路一條。
    而是將陳鈺這個人類的身體擋在血絲前麵，與此同時，從陳鈺影子裏中鑽出一道五尺高的白色身影，猛然朝著玻璃窗戶衝去。
    它的目光瘋狂。
    隻要能跑出去，就無差別襲擊人類，鬧出動靜，拖延時間逃跑。
    五米……
    三米……
    一米……
    看著近在咫尺的玻璃，白毛怪物神色驚喜，利爪揮舞，準備將其破碎。
    “梵劍！”
    伴隨著低語回蕩在房間中，這一刻，氣流卷起，吹拂白毛怪物的毛發，沒有舒適，有的隻是徹骨的冰冷，“噗嗤”一聲，白毛怪物直接被一道的金光洞穿身軀，釘死在窗邊的牆壁上。
    光輝散去，呈現出一柄特殊的劍器，外形類似三股金剛杵，劍柄處雕刻著佛首，但麵容卻是一隻鹿，鋒利的鹿角蜿蜒形成劍護，劍身呈鹿血色，共三麵，長近乎兩米，每一麵都銘刻著諸多梵文，微微顫抖，宛若佛音普度。
    因為是鹿角根據藏傳佛法製成，雖然梵劍佛臂將其濃縮了一部分，但還是有兩米長，既可以當劍，還可以當棍，甚至是還可以作為投擲的長矛，功能性極強。
    一劍劈下，血肉橫飛！
    白毛怪物艱難地轉過頭，在看到被血絲纏繞的陳鈺被放到了床上，瞬間明白了過來……
    上當了！
    “不嚇唬你一下，怎麽肯主動解除附身呢。”薑炎微笑著說道，看清了對方的真實模樣。
    一隻白色猿猴。
    長有白毛、尖銳利爪，喜好男色、喜歡濃妝豔抹、還有寄生、變形的能力，這些特征恰好和江南省杭城臨平附近的一個民俗傳說對上。
    山娘娘！
    這是一種白色猿猴妖魔，喜歡附身在剛結婚新娘子身上，和俊朗的新郎日日傷風敗俗，最後吸幹對方的精氣和血肉。
    如果無法將其逼出，就隻能殺了被附身的人。
    在傳說中，山娘娘甚至還會操縱被附身的女子，噴出每個月都有的“桃花葵水”，破壞前來降服它的道士的道法和法器。
    就是那畫麵實在過於抽象。
    隻不過麵對薑炎的威嚇，它估計已經失了神，還以為是妖魔同類，就沒想到用這招。
    要是用了……
    薑炎真會被惡心到！
    白毛怪物雙眸絕望，懇求道：“求求你，別殺我，你想了解少牢山的信息對吧，其實高山君在降臨現世之前，還給了我們所有妖魔一個任務。”
    “什麽任務？”薑炎淡淡道，表現的興致缺缺，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態度。
    “高山君讓我們尋找一處隱藏在現世的寶藏。”白毛怪物本來還想賣關子，看到薑炎的反應頓時急了，尤其是生命不斷流逝，讓它麵容扭曲，拚盡全力低吼道：“要知道現世雖好，但也不是誰都願意來的，尤其是高山君已經掌握了一處病域，隻要病變沒有進一步加深，或者病域沒有消亡，沒必要急著爭渡現世，若是來了反而會被你們人類盯上。
    這一次，少牢山靠近現世絕對是那個人類女人幫的忙，但高山君會如此冒險，說明那裏麵有著能讓舊籙境妖魔都貪婪的至寶。”
    聽到這裏，薑炎臉上浮現些許好奇之色，皺眉道：“我怎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而不是你為了活下去撒的謊？”
    “我可以告訴你寶藏的起源，那是太平軍一位姓公羊的大人物埋下的寶藏，當初他們的勢力席卷半個國家，搜刮了數不盡寶物，哪怕是其中的一部分，也足以稱得上是金山銀山，如今就藏在那裏。
    而且高山君說過，這些財寶之中本來就藏著不少超凡寶物，如今在曆史長河的洗禮下，更是發生了神秘的變化，如果能將其挖掘，成為舊籙境妖魔也並非沒有可能！”山娘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將知道的內容托盤而出。
    “先告訴我哪裏？”薑炎步步緊逼。
    山娘娘咬牙道：“我不是傻子，要是被你知道了，我就必死無疑，但可以告訴你的是在江南省範圍內，隻要你放過我，我自然會幫你找到寶藏。”
    薑炎聞言，緩緩地抽出了梵劍，山娘娘見狀大喜：“太好了，現在快點幫我找幾個人類血食，不然我要死……”
    話還沒說完，就被梵劍貫穿了心髒，臨死之前，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薑炎，不理解……
    這個男人，難道對寶藏一點都不心動嗎？
    “沙幣，你要是知道寶藏的位置會不去找到，不讓自己變強，反而特地給我送寶嗎？”薑炎冷笑。
    寶藏大概率是真的，否則短時間無法編的這麽細致，但絕對不會被一個小妖怪知道位置。
    尤其是山娘娘還提到了一個人類女人進入了少牢山。
    人家在現世都沒找到寶藏，隻能跑去和高山君合作，借助對方的力量。
    不是有問題，就是格外危險。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薑炎有著魔神胚胎在，隻要有病界生物作為養料，他的成長速度會極其恐怖，完全沒必要冒著被神秘勢力盯上的風險，去找一個虛無縹緲的寶藏。
    灰燼之燈浮現，抽離了山娘娘的靈魂，在它驚恐的目光中，被大量的灰燼之蟲覆蓋，如同蜜蜂采蜜般，迅速蠟化，一點點變成了燈盤中的燈油。
    一切生靈的靈魂，都可以成為燈油，維持燈火長明，滋補靈魂。
    就在山娘娘靈魂即將徹底融化之時，其中滲出了幾道和山娘娘截然不同的氣息青灰色氣流，在空中盤旋。
    “這是什麽東西！？”薑炎看到它們的瞬間，汗毛倒豎，像是被某種恐怖的野獸盯上。
    這種威壓，絕對不是來自於山娘娘，應該是某種詛咒，或者源自更恐怖的病變妖魔，蠅童應該沒有這種手段，難不成是法種境，甚至……高山君？
    是長期靠近引發的病變汙染，還是它給所有妖魔都種下了控製的手段？
    殺了它們會將其觸發。
    嗤嗤！
    就在他思索之時，大量的灰燼之蟲卻直接撲了上去，直接張開口器撕咬青灰色氣流，瞬間撕的粉碎，隻有幾縷消散於虛空，剩下的全部變成了食糧，讓原本灰白色的燈油泛起一抹青色，燈火愈發明亮。
    一切來的快，去的也快，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讓薑炎摸不著頭腦。
    算了，結果是好的。
    薑炎心念一動，黑暗觸須蔓延而出，迅速將山娘娘屍骸吞下，在黑暗母樹上孕育出了一個新的果實。
    還沒等他查看，門外再次傳來了敲門聲。
    咚！
    咚咚！
    “薑炎先生在嗎，我有事想找你當麵聊聊。”一個沙啞磁性的男人聲音在門外響起。
    又來！？
    用一樣的理由。
    大晚上的……還是個男的，
    這是調到川省頻道了嗎？
    還是少牢山的其他妖魔追著山娘娘找上來了？
    就在他警惕之際，門外的人繼續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們來自於曆史修正局，想跟你聊聊……”
    “下午在磐銨老街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