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餘音繞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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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處一旅守衛已衝了出來,將那人團團圍住,再看時那人卻是胡樂班主,言幾次見先生想要述述舊無果,隻能攔馬擋人了。
    請的無風馬車跟前,班主言胡琴師自蘭皋一別極是掛念,上次先生來京無能當教請教胡琴技藝,悔了幾年。這次知先生來京,托他無論如何請的先生到胡風樂坊,看看他胡琴練的如何,當麵指點指點。
    班主隨即招了招手,暗處奔來一人,老遠便長躬道:先生琴音讓我想的好苦,我到您府上守了兩天不得見,今天終見先生,如能再聽先生琴音,此生無憾了。
    無風大笑,自己還是知道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的,但誰人不愛聽好話,況且剛從爾禺我詐的朝堂下來,遇胡琴師這般真誠之人。
    無風道:當不起琴師這般。今天天色不早,不如改天不忙我們再約,家裏夫人還在等我。
    胡琴師道:今天無論如何不會讓你走了,走了再聽仙音又不知猴年馬月,這幾年等的我心裏像貓抓一樣。先生不去樂坊,我便隨先生到府上。隨後拍了拍背上的胡琴道:琴我都帶來了。
    班主道:先生看這樣如何。我派人去請二位夫人王子來樂坊,聽聽音樂,賞賞舞蹈,嚐嚐美食。我們這些人久不回西域,思鄉甚切。先生的童子軍裏不乏有西域之人,一並帶過來,我們見見故鄉人,聽聽鄉音,說說故鄉事,也算聊解思鄉之情,還請先生幫忙成全。
    話已至此,無風一行便掉頭向著樂坊行去。胡琴師要上馬車,被班主一把拉下,瞪了一眼,胡琴師這才心有不甘地緊跟著馬車,路上幾次要上去,看了看班主的怒目黑臉,還是沒敢上去,剛說為啥先生叫二胡,便被班主踢了一腳。
    胡琴師高聲道:不讓上去,話不讓人......說?
    話沒說完,又被踢了一腳,見班主又一腳已起,一跳躲過道:好了好了,不說了,憋死我算了。
    班主道:你這鬼子孫,一陣陣都等不上。再敢造次,這月就別想拿錢了。
    胡琴師這才乖了下來,兀自走一會說一句快到了,說了十來句後,高興地說到了。無風掀簾看時,隻見前麵一處燈火輝煌,門上掛著兩個大紅燈籠,門匾上寫著:胡樂坊,一幅對聯:
    異域風情夢黃沙;
    絲路駝鈴尺曉霜。
    立塊牌子寫道:今日歇業。兩旁兩胡人攔住來人解釋道:今日樂師、胡姬皆被官家喚去獻藝,明日再來。來人嚷道:這都三天了,班主女兒也被叫去了,我家公子可是不耐煩了,明日再不見,定不饒你。說完拂袖而去,隻留一眾不相幹人等麵麵相覷。見無風眾人進的門去,複又返回嚷鬧。
    進的門去,撲麵大紅大豔大亮,一片樂舞聲,依稀見得拓跋明玉、婉兒與一眾小兒相坐觀賞,桌上放著葡萄幹、瓜子、水果、饢、糕點、葡萄酒之類,清清淡淡放著幾個菜。
    無風輕喚道:你們怎麽來了。一婦半響才應道:我們怎不能來,就許你一天花天酒地不著家,就不許我們出來散散心看看熱鬧,偏丟我們娘兒幾個在家苦守。
    另一婦道:班主女兒說是你讓我們過來,來了又不見你。你也坐下來看看,有意思的緊。
    一婦道:去去去,一邊去,我們興致正高,偏你來擾了我們。
    一旁站起一西域女子陪笑打招呼,無風這才發現彼岸花竟也在一旁清冷坐著。至上次宮裏宴後,彼岸花竟與二女打的火熱,整日廝混一起。
    班主一旁道:小女早些時候請了王妃的。無風正尷尬時,旁邊一大眼小姑娘道這就是師傅說的那位?有師傅說的那麽神?看那相腕、看那雙小手,會不會拉都兩回事?
    二婦大笑就是,你拉的比他拉的好聽多了,那人拉的曲子聽的人心裏發悶發苦,聽一回再不想聽第二回。
    無風說就是就是。
    大眼小姑娘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連他自己都承認了。
    胡琴師喝叱道你又沒見過,胡說啥了,去去去,一邊呆著去。又對無風道我們去個清靜地方拉琴去,這裏太吵。那大眼小姑娘道我到要瞧瞧!
    無風便順勢跟著到了一處清靜別院。樂師急不可耐拉了一曲道:先生,拉是拉下來了,可感覺不好聽,不知何故?
    無風道:樂曲沒問題,隻是變化不多,有些小技巧沒用上,聽起來便差些。此曲是降b調轉c調。二胡共有五個調,d調15弦、g調52弦、f調63弦、b調37弦、c調26弦。每個調又根據音樂所需或降或升,升降半音。降b就是37弦降半個音。一邊說一邊演奏,也便熟悉開來。
    胡琴如火不思,卷頸龍首,二弦用弓捩之,弓之弦以馬尾。二胡的弦是馬尾或製成,琴筒兩端蒙蟒皮或蛇皮,上好的是天竺的蟒蛇皮。二胡聲音哀婉,適合哀傷點的曲子。演奏時注意節奏、結構、曲式、旋律、音色、調性,還要注意強弱、長短變化和音準。除此之外,還要適當的揉、打、頓、滑、撥、拋,這樣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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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琴師雖有些不就裏,但浸淫胡琴多年,一撥就轉、一點就通,令無風感慨不已: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放在當代,拉一小時還不掙他五六百塊大洋!
    大眼小姑娘起初極為不屑,隻端水倒茶上瓜果。後聽無風一說大吃一驚,咦?有點門道。許多不通的地方豁然開朗,猶如夏天幹渴難耐喝了一大桶冰水,每個毛孔都透著爽快。再也不敢小覷,也不吊兒郎當,眼睜的大大的看著無風拉胡的手法,聽無風解釋每個動作作用。說道厲害厲害!撓到庠處,便插話進來,有時也不管是師傅還是無風,拿起胡琴便拉了起來了,拉完說是不是這樣?拉的竟比二人還好。無風眼前一亮,後生可畏呀!一切勤學苦練在天賦麵前不值一提。
    兩人便這樣一邊探討、一邊演奏、一邊摸索,將無風熟知的曲子拉了一遍。拉到高興處,兩人笑上幾聲,拂上一大杯葡萄酒。哀傷處,拂上一大杯。拉的順手時拂上一大杯,拉的難聽時也拂上一大杯。兩人拂酒時,大眼小姑娘便按二人說的拉了一遍,開始還有些生澀,後便極順暢,那便不是拉,而是演奏了。
    不知不覺,雞叫三遍,東方破曉,天邊露出魚肚白。兩人喝了拓跋明玉剛開始供的奶茶、牛奶,吃了碗羊雜,泡了個麵餅,轉身告辭,胡琴師揮手一別,兀自拿筆記了起來。大眼小姑娘送至大門外,深深一躬。
    無風問:為何不回去像你師傅一樣作筆記?
    大眼小姑娘哼了一聲,指了指頭道:都在這裏,何需記在紙上!
    後,胡琴師大成,來胡樂坊聽胡琴的人竟和看胡姬的平風秋色,而大部分是看那大眼小姑娘,那姑娘除了琴拉的好,出落的也極是漂亮。隻是胡琴師母病重回去後不知所終,胡琴師弟子隻學的皮毛,京城人皆感歎再聽不到如此好聽的胡琴。胡琴技藝又幾乎跌回原來水平。據說,那大眼小姑娘也跟著回去,有的說去了邏馬,那邊人不習慣琴音,成績平平。有的說還沒回去,半路上被土匪搶了去做了壓寨夫人。也有的說,回去的路上,染了風寒,一代琴師就此隕落。也有人說,回去後流落他鄉,靠擺攤拉胡琴為生。也有人說,師傅回去了,大眼小姑娘根本沒回去,而是被一豪紳設計霸占,從此養在深閨,再未露麵。
    回到花果山,喬遠山報,隻婉兒娘娘和一眾小王子回家,太後酒後與班主女兒、彼岸花帶一眾人等城外策馬尚未歸來。進的婉兒房內,隻見婉兒一人,估計小孩子回來路上已然睡著,在另一屋裏侍女照看。
    猴兒們安睡,無風也就放下心來。安臥暖被,溫玉入懷,馨香襲來,全身心放鬆下來,隻腦中二胡樂曲纏纏綿綿、絲絲蔓蔓揮之不去,任那光膩燥熱身子貼上貼下來回扭動。
    良久,忽聞耳邊嗯嚀了一聲,哼哼道不要動。心中騰地大火起,火舌似不找到突破口,天地便被這漫天的大火焚燒殆盡。
    胡琴弦初入時,輕柔平緩,音初起時,中正平和,漸漸急促,弦拉的又短又快,強勢爬上最高音,猶如攀上高峰,勇立潮頭。後漸舒緩,弓弦拉的又慢又長,一拍一拍不緊不慢,猶如潮湧海灘,悠悠上來,悄悄退卻,聲音漸輕漸小,似一曲終。忽一曲又起,曲風驟變,開頭便短促突擊,暴風驟雨,漲潮急浪,密集拍岸,終風住雨停、潮退浪歇。良久,再起一曲,猶如三月的風、四月的雨,輕輕柔柔、淅淅瀝瀝、溫溫潤潤,不知多少時間,天空落最後一滴雨,樹上抖動最後一片葉,一切終歸平靜,天地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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